松山战役的惨烈为什么没有抓到日军俘虏?
战后山上只剩下两棵松树,现在是满山的松林。曾经的壕沟和弹坑也是灌木杂草丛生,偶尔长出几朵稀疏的桃花。农民和水牛慢慢走在山路上,而不是士兵和炮兵。但这里的人们依然生活在随处可见的与战争相关的细节中。
被日军烧毁的房屋废墟至今依然矗立;日军建造堡垒用的铁皮,被民间当作瓦片,盖在屋顶上;很多老房子的柱子、窗台、门板上也能看到枪眼和弹痕;不爆炸的大口径炮弹可以作为捣碎粮食的迫击炮;高射机枪的外壳可以做成便携的烟壶;甚至坦克履带也可以用来造炉子。
对于战争,松山人的情绪非常复杂。战争曾经摧毁了他们的家园和稻田,但另一方面,战争留下的这些“遗产”又给他们带来了新的出路。
松山太穷了。战后,滇缅公路逐渐被废弃,这个两国军队以近万人的生命为代价反复争夺的重要地方成了弃子。除了种植粮食和烟草,这里的农民很难找到其他谋生方式。而收购废旧金属供销社成了他们唯一的赚钱途径。
曾经有一个男孩带着Goshuya去看他的收藏。在这个男孩家的花园里,戈舒亚惊讶地看到,几十个大小不一的子弹、炮弹、手榴弹、爆破桶、榴弹发射器和地雷沿着围栏摆放着,完全可以开一个小型的弹药博物馆。更让他吃惊的是,这个男孩向他介绍了这些弹药到底是哪个国家制造的,是用什么武器发射的,威力有多大。他似乎是个军事专家。
不仅是男孩,几乎每个松山居民都有在山上挖掘战争遗迹的记忆。走访这些“挖山人”也是普查工作的重要内容。
曾经有一个统计数据显示,在中国八年抗日战争中,中国军队一个军在一次战斗中消耗的弹药数量,在参加松山战役的第八军中排名第一。而弹药消耗多少,这些“开山者”有着最直观的判断。
50岁的护林员杨还记得,小时候,母亲每天背着篮子带他上山,用一尺多长的锄头在山周围挖弹片。最多一天能捡三四斤废铜烂铁,六七斤废铁。他甚至听说一个外地人牵着三头驴,在嵩山上挖了一个月。挖出的弹片布满了租来的房子。
“他变大了!”杨羡慕地说。
松山人不怕尸骨。通常战斗最激烈的地方,炮弹最多,尸骨也最多。当杨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和那个年轻人
我经常玩的一个游戏是用死人的头骨滚下山坡,看谁走得更远。如果这一天开山的收成不好,他们还会拿死人的头骨出气,用锄头砸,砰的一声砸成碎片。有时候,在一些头骨中发现金牙,并把它们撬下来,是一种“巨大”的收获。
杨小时候一斤大米的价格是1.3分5毛,而供销社收购的价格是65438+5分一斤铜,3分一斤铁。供销社不买未爆炸的子弹和炮弹,一些“聪明”的松山人开始学习拆除未爆炸的炮弹。
这显然是一项危险的工作。在人们的记忆中,几十年来,有超过10人在拆弹时丧生,无数人受伤。一个家庭两代人都失去了父子。
被打死的父亲是松山有名的“拆弹小组”。人们说他已经拆除了成千上万的炮弹。上世纪60年代,出事当晚,老人在大厅里拆除了一枚中国远征军使用过的20毫米反战子弹。这是个小贝壳,老头可能没太在意,就拿了砍刀砍柴,直接下手了。
杨是这次事故的目击者之一。他的家离老人不太远。模模糊糊听到巨响后,年仅10多岁的杨跑到老人身边,看到老人躺在血泊中,头部被炮弹炸出一个大洞。
时隔40多年,2006年春节,同样的地点,悲剧再次发生。一位邻居送来一枚没有爆炸的75毫米日军炮弹,希望老人的儿子帮忙拆除。当地人经常用这种贝壳作为捣碎谷物的研钵。
当天晚上,杨刚从护林回来,正要吃晚饭。突然他听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冲出门去。他看到这户人家的房子浓烟滚滚,房顶被吹掉,老人的儿子被炮弹炸成两截。]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60多年后,老人的儿子可能是这场战争的最后一个受害者。
这些年来,随着嵩山被列为全国文物保护单位,这里已经不允许私人“开山”活动了。但让人兴奋的是,这个多年来早已无人问津的昔日战场,一夜之间变成了城里人趋之若鹜的旅游景点。
如今在松山,有商业头脑的人开起了各种小超市。除了买卖各种食物和饮料,他们还开始出售与松山战役有关的书籍和地图。一家名为“松山随意餐厅”的小餐馆也挂出了“松山羊肉汤”的招牌,真的很贵,一份70元。
杨的人生轨迹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这个护林员总是穿着一件橙色荧光条纹的制服背心,每天蹲伏在山脚下的停车场里。当他看到游客来了,他兴奋地和他们打招呼。他成了这个未开发旅游景点最早的导游。
在邻居的眼里,杨并不是一个勤劳的人,因为他的生活很懒散。他是村里唯一没有盖新房子的人。但他家保留下来的这个破旧的老院,将来可能会成为嵩山最受欢迎的景点之一。
普查队的工作人员通过老照片的比对,发现杨的老宅是日军野战医院所在地,是60多年后唯一保存下来的日军军营遗址。从老房子墙壁和窗户上的弹痕,人们可以推断出当年这里发生的激烈战斗。门框上一根发黑的旧铁丝,也是当时日军使用的“原货”。
护林员的工作使杨比其他人更熟悉嵩山。他的收费也很便宜,游客可以根据他的服务质量随意给钱。春节至今,他已经赚了2000多元,相当于他原来半年的收入。
由于长期“蹲”在嵩山,葛淑雅和杨关系很好。看着这位老朋友现在的生活,戈舒亚说,他很难描述自己的感受。
这似乎是时间对战争的嘲讽。在这座大山里,日军一度占据了胜利的位置,中国军队也一度以胜利者的姿态出现。但最后,幸存的士兵成了路人,死去的士兵,尸骨被遗弃在荒野,无人收集。只有这些最卑微的农民才是这座大山的真正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