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历史的发展方向
所谓世界历史的横向发展,是指历史从相互闭塞到逐渐开放,从相互分散到逐渐紧密联系,最后到世界历史总体的客观过程。马克思、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指出:“在这个发展过程中,互相作用的活动范围正在扩大,各民族原始的闭关自守的状态由于日益完善的生产方式和交往以及各民族的自发分工而越来越完全地被消灭,历史在越来越大的程度上成为世界的历史”(《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65438卷+0, 在史前时期,处于原始状态的人类以氏族、部落或村庄为单位生活在地球的各个角落。 虽然考古学家用实物证明,这些分散的点并不是完全孤立的,相互隔绝的,也曾有过一些偶然的接触,但由于当时物质生产水平极低,各个点之间不可能有太多的分工,也不可能有太多的交流和沟通,更不可能有太多的开拓活动的余地。所以点与点之间基本是相互封闭的,几乎没有横向联系,也就是极其有限。进入农牧业后,随着物质生产力的发展和私有财产的形成,部分地区出现了阶级社会。这就突破了原始氏族和部落极其狭隘的孤立状态,开始形成具有一定领域范围的国家。国家和地区之间的交流也更多了,包括和平的和暴力的交流。但在阶级社会的前资本主义阶段,即使是经济发展相对发达的农业地区,也基本上是自给自足的经济。社会分工和交换虽有发展,但毕竟有限,手工业和商业仍处于附属和补充地位。只要生产没有超出自然经济的范围,各民族、国家、地区之间相对闭塞的状态依然存在。15和16世纪,资本主义在西欧萌芽和成长。随着“地理大发现”、西方国家的海外殖民扩张和世界市场的形成,国家、地区、民族之间长期存在的闭关锁国状态日益被打破,整个世界在经济、政治、文化等方面逐渐形成一个紧密联系、相互依存、相互矛盾的整体。马克思曾指出:世界历史并不总是存在于过去;作为世界史,历史是结果(《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第112页)。这一历史结果是在15和16世纪以来的一系列重大转折之后才出现的。前资本主义时代并不是一直存在的世界史,只是到那时才真正开始存在。
推动历史从原始人类分散生活的各个点走向最终世界的这种横向发展过程的决定性力量,也是物质生产的不断发展。在物质生产不断发展的基础上,人们对新领域的探索和与周边地区的交流与交往必然会不断扩大。这种扩张必然导致相互闭塞的突破,相互闭塞逐渐突破的过程,即历史逐渐发展为世界历史的过程。虽然不同地区不同发展阶段打破封闭状态的程度和顺序并不一致,但历史的横向发展过程在理论上仍然具有普遍规律性的意义。
在历史发展成为世界历史的漫长过程中,纵向发展和横向发展并不是平行和独立的。它们互为条件,最初缓慢,后来越来越迅速,促成了历史从分散到世界整体的发展。纵向发展制约横向发展。纵向发展的阶段和水平决定了横向发展的规模和广度。处于社会发展较低阶段的人类无法形成复杂的社会分工,也不会有生产的深度社会化和专业化。相应的,人们也就不可能在更广泛的范围内有经济和其他方面的联系。没有高度的物质生产,没有生产的深刻而广泛的社会化和专业化,历史就只能是各地区相互闭塞的历史,而不是紧密联系、融为一体的世界历史。这是前资本主义时期社会发展各个阶段的基本历史状态,尽管由于物质生产发展水平不同,各个阶段的闭塞程度也不同。只有当生产方式日益完善,社会形态走向更高阶段,即资本主义时期,物质生产的发展才会使日益相互依存的社会分工、区域分工和民族分工成为必要,人们对社会的依赖才会日益超越过去对自然的依赖。由此产生的密切和频繁的交流和接触日益超越了地区、国家和民族的界限。一旦物质生产发展到这样的水平,历史将“在越来越大的程度上成为整个世界的历史”。从这个意义上说,历史从野蛮到文明,从社会低级阶段到社会高级阶段的纵向发展,制约着它从部落到国家,从分散的地域到联系的世界的横向发展。
横向发展一方面受到纵向发展的制约,另一方面又反作用于纵向发展。当横向发展适应纵向发展到一定阶段时,往往能促进和深化纵向发展。希腊人早期的城市公社发展到一定程度后,开始向周边地区移民,建立了广泛的定居点。这些聚落与许多城市公社之间有着各种各样的联系,特别是在扩大奴隶来源方面,反过来又促进了希腊城市公社向更高层次的发展。公元3世纪及以后,中国北方的鲜卑、拓跋等民族和欧洲的日耳曼民族,当他们有了铁制工具,懂得农耕,开始进入阶级社会,从而具备了一定的向外扩张的条件,他们或和平迁徙,或暴力入侵,扩张到与之相邻的先进农耕地区。在他们的历史上,这是一种适应纵向发展的横向发展。这种横向发展不仅在一定程度上打开了民族间的封闭局面,而且加速了民族向高级封建社会形态的过渡。也就是说,横向发展推动了历史的纵向发展。在历史向资本主义过渡的时代,横向发展对纵向发展的反作用尤为明显。在这个时代,西方国家的海上商业扩张和殖民活动带来了世界各地地区之间前所未有的密切联系。这种世界范围内的密切交往,反过来又促进了资本的原始积累,资本势力对封建农业制度的瓦解以及后来资本主义大工业的出现。如果一个地区缺乏与其他地区的横向联系,其纵向发展必然落后。美洲的玛雅文明虽然达到了很高的水平,创造了文字,但在横渡大西洋的欧洲人到达美洲之前,它与外界完全隔绝。无疑是玛雅文明长期停滞不前,缺乏与纵向发展相适应的横向发展的重要原因。
从上面可以看出,历史的纵向发展和横向发展是历史发展成为世界历史过程中的两个基本方面。它们的共同基础和最终动力是物质生产的进步。马克思恩格斯说:“历史向世界历史的转化,不是‘自我意识’的抽象行为,不是宇宙的精神或某种形而上学的怪影,而是可以通过经验来确定的纯粹物质的事实,每一个过着现实生活、需要吃、喝、穿的个人都可以证明这个事实”(《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第565433号)这是马克思主义关于世界历史发展的理论的唯物主义基础。物质生产资料的发展是决定历史纵向和横向发展的最根本因素,它将历史的这两个方面结合在一个统一的世界历史发展进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