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同祖的《瞿同祖》
很多人都谈到了瞿同祖的家庭背景,但瞿同祖的妻子赵增久并未涉及。瞿同祖之子瞿泽琦说:“我父亲是湖南人,母亲是安徽人。他们相互交谈时,念念不忘自己的家乡口音,一个湖南的,一个安徽的。”赵增久出身于被称为“翰林四代”的书香世家,排行第九。论辈分,赵朴初是赵增久的侄子。赵朴初虽然年龄比瞿同祖大,但每次来,进门前总要鞠躬,给侄孙行个礼,很是恭敬。
1932年,同在燕京大学读书的瞿同祖和赵增久结婚了。事实上,屈家和赵家是世交。他们早在上海就认识,是青梅竹马。根据燕京大学的规定,女生结婚后不得住学校宿舍。瞿同祖租住在成府槐树街,同行的还有翁杜坚夫妇。巧合的是,翁杜坚夫妇也是燕京大学的,瞿家和翁家成了世交,后来被传为学林的佳话。据曲泽琦介绍,两家一直保持联系,翁杜健的大女儿和他还是大学同学。
抗战时期,瞿同祖不甘做亡国奴,放弃了好找的工作,只身南下。当时,赵增久带着大女儿留在北平。儿子曲泽琦出生后,曲同祖回来探望,但不久就离开了北平。1943年,赵增久带着一双儿女坐火车到Xi安,再坐大货车和人力车,最后到了重庆见丈夫。在此期间,瞿同祖完成了其代表作《中国法学与中国社会》的主要内容。
65438-0944年,因为导师吴文藻的积极联系,瞿同祖去了美国做研究。他带着妻儿越过驼峰到印度登船,再经菲律宾、澳大利亚抵达旧金山。曲泽琦回忆说:“当时我还没打完仗,但我坐在一艘武装运输船上,都带着枪。”
我在纽约的时候,曾经和瞿同祖交往过,比如留在美国的杨连生、何炳棣,以及后来回国的老舍、罗昌培等人。更多的人住在一楼。当年,瞿同祖住52号,住51号,郑住42号,住地下室。屈的家庭很快成为许多爱国学者的聚集地。曲泽琦回忆说:“老舍50大寿在我家,记得有个相声节目。”有时杨连生和何炳弟会过来和曲泽奇在附近的公园打棒球。当时有一个中国家庭,一起去了美国。没过几年,他们的孩子和曲泽琦交流时,只会说英语。与大多数中国家庭不同,曲同祖强烈不赞成这种现象。他经常教孩子们不要忘记中文。曲泽琦说:“到了美国后,除非有外宾,父亲在家里从来不说英语,担心我和妹妹会忘了中文。他经常给我们讲三国、水浒、神榜之类的故事,还带着书。”从这一方面可以看出,为什么在新中国刚刚成立的时候,瞿同祖就让妻儿回国了。
曲泽琦说:“那时候我恨国民党,因为它太腐败了,大家都认为国民党垮台是好事。”于是,赵增久带着孩子先上了“威尔逊总统”号客轮回家,途经日本时,吴文藻夫妇在码头迎接。瞿同祖当时因为合同和债务没陪,谁知道,差了15。
赵增久回国后,在中国科学院经济研究所工作。由于离开丈夫从美国回国,赵增久被怀疑是间谍,受到了严厉的惩罚。很快,吴文藻就被打成了“右派”,瞿同祖的其他老师和朋友们也大多没能逃过这一劫。瞿同祖被形势的变化弄得措手不及,不禁有些不知所措。
从65438年到0965年,国内形势逐渐好转,瞿同祖决定回国。翁杜坚早就联系过他,在中科院历史所工作。谁知,马上就碰上了“文革”,历史成了重灾区。眼看工作化为乌有,瞿同祖自掏腰包住进了华侨招待所。住了几年,工作安排不了,瞿同祖只好回到湖南老家。
1971年,瞿同祖终于被分配到湖南文史馆工作。当时他被安置在文史馆,主要任务是政治学习。因为有中央领导想读《伊甸回忆录》,瞿同祖终于找到了一份有意义的工作。更可喜的是,赵增久在1959分配到贵州后,今年退伍回到湖南。夫妻重聚,一起翻译了这本书。1976年,赵增久病逝,给瞿同祖带来了极大的打击。这时,情况已经悄然开始发生变化,“文化大革命”已经结束。女儿带着瞿同祖回北京照顾他。
65438年至0978年,瞿同祖正式调入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国家实行政策后,瞿同祖的情况有所好转。曲泽琦说:“可以说是无微不至。”当时瞿同祖被定为二级研究员,医疗待遇也很好。刚开始相当于局级,后来是副部级。要知道,曲同祖连科长都不是。紧接着,屈同祖被授予第一批博士生导师,屈泽奇从东北调到北京照顾父亲。
按道理来说,瞿同祖应该是在生活稳定之后,才出一批成绩。事实上,瞿同祖也渴望再写一本书。遗憾的是,这个愿望始终没有实现。很多人不解:为什么瞿同祖在接下来的30年里,没有完成一本专著,没有带一个研究生或者学术助理?
其实原因就在于瞿同祖治学的严谨。走进崇文门东大街瞿同祖的书房兼卧室,你会被这种简单明了所震撼,甚至会产生一些疑惑。这样的学术带头人并没有他想象中的书库。写书的关键是要靠大量的参考资料,有时候不知道要翻多少本才能找到一些有用的资料。看看瞿同祖的作品,就知道这种写法比一般人想象的要累得多。此时,瞿同祖的生活条件虽有所改善,但阅读和写作的环境并不是很好。
为了写书,瞿同祖每天坐公交车去近代史研究所附近的中科院图书馆。这里用材料不方便。一次只能借两本书,而且还受图书馆开馆闭馆时间的限制。别说没有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和哈佛大学的图书馆方便。在某些方面,甚至连当年的云南大学、西南联大的图书馆都不方便。曲泽奇说:“当时我父亲的办公室在哥伦比亚大学低矮的图书馆里。假期在那里帮忙整理书籍赚零花钱,有一次遇到了时任校长的艾森豪威尔。我在哈佛大学的时候,图书馆给了我父亲一把钥匙,我可以自由进出,不受限制。”
按照瞿同祖严谨的写作习惯,年纪大了明显精力不足。久而久之,瞿同祖越来越焦虑。有一次因胃溃疡住进协和医院,名医张劝他以健康为由放弃写书的念头。由于诸多条件限制,瞿同祖最终放弃写书,安享晚年。
瞿同祖一开始没考研究生,是因为一心要写书。当他放弃写书的时候,他已经没有精力指导研究生了。瞿同祖曾对儿子说:“学生读一本书,就要自己读,否则就没有资格指导。”曲泽琦说:“我的父亲有一个很好的榜样,就是吴文藻先生,他对学生负责到底,不仅在学习期间指导他们,工作之后也是如此。我父亲是吴先生帮忙联系美国做研究的。”鉴于瞿同祖的动手研究习惯,学术助理不能带。曲泽琦说:“我父亲没带研究生,可惜没给社科院写过书。”崇文门的那套公寓,是瞿同祖一生中住得最久的地方。建筑的北面是北京明城墙的古老遗迹。绿树掩映下,时而一群群穿着红色校服的中学生跑来跑去,叽叽喳喳,生机勃勃。瞿同祖偶尔走一走,不知道他会不会震惊,会不会想起当年的火热青春。几次进进出出,瞿同祖的生活与北京结下了不解之缘。
然而这样的日子并不多,瞿同祖晚年也很少出门。更多的时候,他在书房里享受着难得的安静和舒适。阳光下的一盆芦笋,为整个书房增添了不少亮色;而墙上的一幅字画,桌上的一幅苏绣,无疑又增添了几分优雅。但谁知道晚年的瞿同祖有多孤独呢?他心爱的妻子赵增久早已去世,他曾经的导师和朋友也早已去世。除了慕蕊和何炳棣,吴文藻、翁杜鉴、罗昌培、老舍等师友都走了。在晚年,瞿同祖仍然保持着听西方古典音乐的兴趣,那些唱片都是他早年收集的。
一天早上,瞿同祖和瞿泽琪喝咖啡的时候聊到了学风问题。屈泽奇在美国的时候,听过这样一个故事。在南卡罗来纳大学一家医院的开业典礼上,院长给新生们做了一次演讲。其中有一段话是引用了别人的话,但没有解释。结果他被迫辞职,可见学风之严谨。瞿同祖非常赞同:“没错,这是你应该做的。”
瞿同祖感受到了。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有学者为了评价副研究员,抄袭他的作品。当时有关单位找到曲同祖说:“曲老,你怎么看?我们必须允许人们犯错误,给人们一条出路。”瞿同祖一直担心这件事,不是因为抄他的书,而是因为他的学风太腐败了。曲泽琦说:“抄袭在英语里叫作,就像法律上的欺诈,意思是无药可治,意思是犯了这个就无药可治了。”
瞿同祖的办公桌上,左边是报纸,右边是未拆封的信件,日历定格在2008年8月30日,瞿同祖被救护车送往医院抢救。
65438年10月3日,瞿同祖停止呼吸。按照瞿同祖的遗愿,葬礼要从简。然而巧合的是,火化的那天是重阳节,第二天下葬恰逢千禧年。八大的时候,瞿同祖和赵增久葬在一起。曲泽琦在墓前泡了一杯绿茶,放了一包烟,放了两盆花。那是瞿同祖喜欢喝的九华山茶,赵增久喜欢抽的香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