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湖的风吹来茶香。

爬到白云阁的时候,一阵风轻轻吹来。风裹着缕缕清香,那是茶的清香。

春雨落在头发和肩膀上,有点冷。可春一口气还是劈头盖脸地闯进来。绿色是这一季的主题。经历过阳光雨露的茶树,无疑成为了春天的使者。

茶在中国有几千年的历史。据史料记载,西周时期就有茶作为贡品的记载。江南种茶的历史可以追溯到魏晋南北朝时期。到了唐代,宫媛设在浙江湖州长兴,可见江南茶叶之丰富。

炒茶起源于明朝。追求茶叶原有的特殊香气和滋味,是明人的特点之一。比如唐代,他们简单的煮茶:将茶粉放入沸水中,像饺子一样沸腾,喝那壶茶汤。之后呢?我们从电视剧《知否》中可以看到,北宋所谓的饮茶,其实就是点茶,即将开水倒入茶粉中,快速搅拌。所以到了明代,他们对以前的制茶、饮茶方法提出了质疑,认为这些都失去了茶的自然纯正的味道,于是批评:唐宋时期,膏体越炼,茶越失香。那么,怎样才能既擅长煎烤,又不破坏真相呢?它是在明代蒸青的基础上改进而来,是一种更完善的“炒青法”。

南北湖“茶”的故事,可以从炒青说起。最初的炒茶是手工制作的。沸腾的壶和清澈的茶叶从左手飞到右手,再从手指间轻轻溢出。听起来像诗一样美好,却是一种枯燥单调的技能。温度不高不低,时间不长不短。而且炒茶和其他技艺一样,大多是祖上传下来的,炒锅第一站可能就是一辈子。而一双手,因为经常被水蒸气低温灼伤,变得粗糙。

在我童年的记忆里,被油炸的味道总是在悄悄浸润。

夏天的下午,爷爷喜欢躺在藤椅上。左手边是一台旧收音机,里面装着说不完的京剧。收音机经常罢工。爷爷拿起来敲在凳子上,然后京剧继续。右手边是一个没有变化的旧茶壶。爷爷眯着眼睛,哼了几句,喝了口茶。爷爷喝茶声音很大,鼾声如雷,像是世界上最好的甘露。我满头大汗的跑回来,再也倒不出水了。我拿起爷爷的茶壶就往嘴里灌,很浓,特别解渴。我一口气喝完,调皮地抓起茶扔了进去。爷爷的眉毛又浓又黑。我看着壶底歪歪扭扭的茶叶,一度怀疑掉进去的是我爷爷的眉毛。爷爷笑着深情地看着我,然后起身去院子里帮我摘一串葡萄或者一根嫩黄瓜,黄瓜的基部有花。后来我一直在寻找爷爷茶壶里那种淳朴的味道,那种浓浓的清香味,怀念那种有着浓郁浸润泥土气息的老茶。

不仅是我们,名人也爱吃南北湖的炒青。据说当年黄源回老家时,精心包了一些新炒的青菜送给鲁迅。鲁迅喝后赞不绝口,不愿与自己分享,珍藏起来,珍贵的客人来访时一起喝。只是不知道鲁迅先生喝的是茶的味道,还是故乡的情怀。

现在很少喝炒青,大多喝龙井。

南北湖的曹先生告诉我,炒青和龙井的工艺不一样。曹先生是继承父辈的炒茶人。我个人觉得叫他制茶师可能更合适。炒茶也需要精神。

上世纪90年代初,25岁的曹先生开始学习如何炒茶。到现在已经30年了。他练就了底稿,下足了功夫炒茶。他的眼、耳、鼻功能得到了充分的发挥,只用耳朵就能听到炒茶的温度是否到位。哔的一声,手掌迅速压住茶叶,慢慢抚成扁扁的龙井。

当然,现在的茶厂不是手工制作龙井,而是使用方便的现代化机器。茶叶采摘后,经过杀青、脱毛、蒸青三部曲,就可以装箱了。但听起来还是很复杂:采茶需要很多工人,做1斤龙井需要每叶4.5斤;做1斤茶又要3个小时。在制作过程中,要及时调整炒茶工艺,比如晴天和阴天采摘的茶叶不一样,上午和下午采摘的茶叶不一样,南北方采摘的茶叶不一样。这个技巧有点像中医所听所问,无法详细记录和描述。完全看制作过程的感觉。如果不是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基本功,我觉得这个方法不会碍事。

喝龙井的最佳时间是3月中旬到4月初。那时候气候极好,早上有露水,下午有阳光。春夏秋冬的营养积累在春雨的召唤中爆发,让茶香而不炒。自然这个时候的芽形也好看,一叶一核,娇嫩的仿佛轻轻一碰,水就能喷出来。这个时候,如果能得到一些明朝以前的茶叶,那就无比珍贵了。茶叶是绿色的,打开盒子香味就逸出。在玻璃杯里放一小撮——喝龙井需要玻璃杯,看着细长的茶叶在水中舒展摇曳,茶汤慢慢由浅色变成深色,也是喝绿茶不可或缺的乐趣。不一会儿,几片还慵懒地漂浮在杯面上的茶叶被吹走,沁人心脾又略带涩味的清香迫不及待地游进鼻子里。除了茶叶,茶杯上还漂浮着一层淡淡的绒毛,需要在阳光下反射才能看清楚。

清明之后就是两片叶子一芯,或者再晚一点,量产的时候就是四片叶子一芯。春夏是喝龙井的好时候。喝了三口南北湖龙井,你会像酒鬼一样咂咂嘴,回味甘甜。不过有一天在葫芦山喝茶的时候,尝出了一点鲜咸,很爽口。我猜葫芦山在海边。

秋冬季节,萧瑟的北风吹来,我喜欢喝一会儿红茶。之前喝的是正山的种族,金俊美。冬天,它们慷慨地绽放出温暖的芬芳。偶尔喝一下鹰巢顶的野生红茶,醇香丝滑,回味居然是咖啡浓郁,奶茶绵软。突然意识到原来好喝的红茶也在南北湖。难怪明代文人感叹“茶出鹰巢似武夷”。

我的好朋友沃是漳浦人。知道我爱喝茶,有一天她给我带来了亲手做的红茶。她羞涩的说,我可能做的不好,但是茶树是老茶树了。

我迫不及待的拿出茶具,冲泡,过滤,放进杯子里。茶色清澈见底,滋味深沉浓郁,香味深刻。想起一句话“远处山林的呼唤”非常贴切。

禾说:这茶是我采的,老公揉的,婆婆蒸的。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睛明亮、清澈、柔和。我是一个简单的女人。她没见过时装,但她爱读书写字,喜欢泡茶品茶。她从骨子里滴落的独特气质,让她美得无与伦比。

你喝什么没有限制。能有这么好的茶来慰藉心慌的岁月,生活会在瞬间恢复宁静的美好。

南北湖和茶树可以写下一段绵长交织的历史故事。据落水记记载,自宋代以来,甘浦就有种茶的文化,所以我决定去拜访南北湖最古老的茶树。

春天刚探出头的时候去过白云亭。满山都是茶树,在细细的春雨中怯生生地露出新芽。起初,九坑种植的茶树逐渐被龙井43取代,后来引进的乌牛早因为采摘较早而受到茶农青睐。

甘浦的几棵老茶树在一条黑牛的山脊后面。和我预想的不一样,老茶树没有旷野里的山楂树那么挺拔,而是有着一样的枝干,很多枝干直接从根部冒出来,就像我家老宅前那几棵没动过的荆条树一样。

这些老茶树据说有50多年的历史,但我想我们可能会找到一棵更老的茶树,也可能是一棵更苍劲的老茶树。于是初夏,我们四个人在当地茶农汤的带领下,从楠木山出发,兴致勃勃地去了莱文山。

那段路很安静,不时有鸟叫声,清脆的声音从山的这一头一直传到那一头。山是绿的,树是绿的,石头上的青苔是绿的。不同于春天的浅绿,它的绿色沉稳大气,包裹在这样的绿色里,仿佛生活在一切美好的可能中。

然而,直到高阳山,我们也没有找到老茶树。路边的大片茶林已经被茶农修剪过,只剩下一根,成了低矮的丛丛。汤说,这种茶一般都是春收后修剪,这样摘下来的面会更大,能越来越多的发芽。我问,然后等春天发芽?老汤笑了,脸上的纹路像茶树一样饱满:我们一年采三次春茶、夏茶、秋茶,最后一次是秋天,所以也叫秋露白。

从山上望去,群山连绵,远看近绿。像一杯清茶,浓浓淡淡,静静的躲在这山林里,却分明是一壶红茶,所以意味悠长。

走另一条路下山。拐过一条小路,汤突然兴奋地喊,这里有棵老茶树,还是野生的。果然,一棵茶树被杂乱的灌木丛包裹着。乍一看,你分辨不出这种绿色和另一种绿色的区别。仔细一看,和白云阁的老茶树差不多,有一根树枝,正试图向外延伸。汤小心翼翼地扯下老茶树上附着的细藤:大概要60年,或许更久。

突然觉得茶树多少年不重要。没有我想象中的古树那么重要。南北湖茶的上品,就是用这些老茶树的嫩芽做的,也像是我的朋友何自己做的茶,让人感受到山野的气息。这些老茶树,以其一生的绿意,承载着山野的威武,把南北两湖的情怀带到了世界各地,留给我们的是一份厚重的底蕴,更是令人回味无穷。

初夏的老茶树依然枝繁叶茂,即使没有了可以采摘的芯和叶,依然有随风飘散的清香。它静静地等待着下一个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