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和司马迁资料

苏轼。苏轼的文学造诣是“苏门三子”中最高的。他不仅在词上有很高的文学造诣,在书法上也自成一派,其中最著名的是焦赤壁怀古。但他在朝廷权争中成为牺牲品,屡遭流放,但最终还是得以回到家乡,在琼州海峡完成了最后一部作品《河上》。

司马迁与《史记》

如前所述,司马相如的赋与司马迁的《史记》在表达时代意识方面有相通之处,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们在思想和艺术上处于同一高度。作为宫廷文学侍从的司马相如为迎合君主口味而写的赋,与作为朝代史家但又保持相对独立学者地位的司马迁所写的《史记》之间的显著差异是不言而喻的。《史记》不仅气势磅礴,而且反映了日益发展的君主专制对社会思想文化的巨大压迫,认识到了这个时代复杂的社会矛盾,体现了对人类社会历史的深刻思考,这是汉赋所做不到的。事实上,《史记》不仅是汉代最伟大的作品,也是中国整个文化史上为数不多的伟大作品之一。司马迁的一生及其对历史和社会的认识

司马迁(前145——约前87)夏阳(今陕西韩城)人。他的父亲司马谈是一位学识渊博的学者,对天文、历史、哲学都有很深的研究。他的文章《六经要》对先秦时期的主要学说作了简要而独特的评论。这对司马迁的早期教育无疑具有重要意义。近十岁时,司马迁随父迁长安,就任太史令。后来又从董仲舒那里学《春秋》,从孔安国那里学《尚书》,这些都奠定了他的知识基础。二十岁时,他开始广泛地漫游。据《史记·自序》记载,此行到达今天的湖南、江西、浙江、江苏、山东、河南等地,参观了传说中的大禹遗址和屈原、韩信、孔子等历史人物的活动旧址。漫游回来后当了医生,去过四川云南。后来由于梁武帝的出席,去的地方更多了。他几次漫游几乎走遍了全国各地。漫游开阔了他的胸怀和眼界,使他接触到各行各业各种人的生活,收集了许多历史人物的资料和传说。这一切对他后来写《史记》起了很大的作用。

司马谈死于元丰元年(公元前110)。临死前,他把写历史的未竟事业托付给司马迁,作为遗愿。元丰三年(108),司马迁继位太史令。此后,他孜孜不倦地阅读国家图书馆,研究各种史料,致力于撰写历史,并参与制定《太初历》。

在这个过程中,一场大灾难发生了。天汉二年(公元前99年),李陵抗击匈奴,经过一番轰轰烈烈的战斗,战败投降。消息传来,武帝大怒,朝臣纷纷效仿,责骂李陵。司马迁很生气,享受富贵的臣子对冒着生命危险的将军如此没有同情心,于是说李陵投降是出于无奈,将来要伺机报答汉朝。李陵的失败是因为汉武帝任命无能的李广利为统帅。司马迁的辩解也激怒了武帝。因此,他被“贪污”惩罚,对于司马迁来说,这是人生的一大耻辱,远比死刑更痛苦。在这次事件中,他对专制君主的不合理权力,对生活从根本上被外力压迫的处境有了新的认识。他曾想过自杀,但又不想自己宝贵的生命毫无价值地结束,于是“沉默地活着”,寻求写作史上生命的最高实现。这正是一个读书人所能做到的,来抵抗君主的傲慢和残酷的命运。最后,司马迁在太史四年(今年以前)写的《报任安》一书中,完整地叙述了自己的命运和心情。此后事迹不清,大概死于武帝末年。

《史记》原名《太史公书》,东汉末年称为《史记》。它是古代第一部由个人完成的具有完整体系的书。共130卷,52万多字,是当时最大的一部书。该书由五种文体组成:传记,传记,传记,传记。《本纪》是全书的大纲,以编年的方式描述历代君主或实际统治者的政治痕迹。“表”以表格形式列出各个历史时期的重大事件,是全书叙事的补充和联系;“书”是对天文、历法、水利、经济等特殊事项的记载;《世家》是世袭家族和历代祭祀的人物传记,如孔子、陈胜等。《列传》是家族、家族之外的各类人物的传记,其中有些记载了中国边缘地区各民族的历史。通过这五种不同的体例,《史记》相互配合,相得益彰,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历史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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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在《史记》之前,历史著作都具有资料编纂和整理的性质,作者大多不为人知,所以很难说是由一个人单独完成的:各家各派的书实际上是各家各派文献的汇编,并不是各派先驱单独完成的,大部分文章都是独立的。

这种体裁也被简称为“传记体”,此后稍加改动,成为历代正史的通用体裁。

《史记》的编年史,从历史之初人们把它当作黄帝的时候,到司马迁写这本书的汉武帝初年(104-10),囊括了汉朝的全部疆域和作者所能了解的周围的所有地区。既是对中国古代三千年政治、经济、文化等各方面历史的总结,也是历代司马迁意识中的人类和世界的历史。在这个极其宏大的结构中,有一种从根本上、整体上探索和把握人类生存方式的意向。比如司马迁自己在《报任安》一书中说,他的目标是“在研究人与自然的关系时,学习古今之变,成为一家之言”。所以,不能把《史记》当成单纯的历史记载。它在历史、文学和哲学方面都取得了巨大的成就。

《史记》被列为中国第一部正史。此后,“正史”的编纂从未间断,汇成一条文字史的长河,堪称世界史学史上的奇迹。但史记的情况和后世正史有很大不同。除了少数例外,《史记》之后的历代正史都是由朝廷主持,按照君主的意志编纂的,是名副其实的正史。尽管司马迁是一位宫廷历史学家,但《史记》并没有反映最高统治者汉武帝的意志。据说梁武帝看了史记后,对其中的一些很生气,下令删除。这也是有可能的(今天的一些史料记载是后人补充的)。那么,司马迁是站在一个什么样的立场上写史记的呢?这也是理解《史记》的关键之一。

我们需要注意的是,在从秦始皇到汉武帝确立君主的绝对权威之前,君主的权力在一定程度上受到整个贵族集团的制约。在这种背景下,历史学家不仅享有崇高的地位,而且有义务和权利“直抒胸臆”。司马迁的祖先是历史学家。虽然他意识到在自己的时代,史家已经沦落到了“被领主戏弄,鼓吹优越,贮藏它们”的境地,但他有意识地继承了历史学家的古老传统,不想把自己的笔变成歌颂君主的工具。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司马迁对孔子有着特殊的崇拜。他并不完全信服孔子的学说,他鄙视当代的儒生,但他钦佩孔子的人格,尤其是孔子以一个普通学者的身份为世界建立文化规范的宏大理想。司马迁把自己撰写《史记》的工作看作是对孔子编纂《春秋》事业的继承,这使他在精神上占据了崇高的地位。从广义上讲,它还继承了先秦诸子的理性态度和批判意识。

时代赋予了司马迁宏大的视野和全面总结历史的任务。他的广泛旅行使他对社会有了前所未有的了解。残酷的命运促使他对人生进行深刻的思考,继承了史家传统和先秦诸子文化。司马迁也确立了相对独立的、批判性的写作立场,不会屈服于君主的傲慢。《史记》是在特殊的历史阶段和个人经历下产生的。在这部伟大的史记中,司马迁对人类历史和社会多方面的独特理解也表现得淋漓尽致。

首先,如上所述,《史记》是一部批判性的作品而非颂文。尤其是对于汉朝的历史,司马迁始终对武帝当代的政治保持着冷眼。他在肯定汉朝开国皇帝刘邦历史功绩的前提下,毫不留情地刻画了刘邦的农村流氓模样和自私卑鄙的心理。司马迁还大胆揭露了他任用酷吏、残害百姓、任人唯亲、压制人才、迷信和滥用人民权力的行径。至于官僚阶层的各种勾心斗角,厚颜无耻,在他犀利的笔锋中更是异彩纷呈。这些揭露和批判没有丑化或简单否定的倾向,而是反映人物真实性格的具体可信的历史记录。它反映了一种深刻的怀疑和思考:历史上的成功人物和掌权者,并不像他们所宣称的那样,因为他们的高尚品质和道德正义而获得他们的地位。有时候恰恰相反,品质高尚、恪守道德的人往往遭遇不幸和失败,就像远比刘邦坦诚自尊的项羽,远比武帝宠臣正直勇敢的李广,都不可避免地以自杀告终。虽然司马迁没有从理论上揭示这些现象背后的规律,但足以启发人们进行深刻的反思。

《史记》是第一部以传记为基础的历史体裁,是第一次以人物为基础记录历史,显示了对人物在历史上的地位和作用的高度重视。过去的历史著作记载了人的历史活动,但这些记载是以时间或事件为基础的,人的主体地位没有得到充分的实现和体现。而且,总体来说,这些历史作品中的人物仅限于社会上层,最多包括游客和谋士,第二限于政治人物。虽然《史记》中描写的人物仍以上层政治人物为主,但其范围已经扩大到整个社会,包括中下层人物和非政治人物。我们可以看到,在《史记》中,皇帝、诸侯、农民领袖、大臣、将军、皇后、宦官、作家、思想家、刺客、游侠、商人、演员、医生、男宠、占卜师,都展现了人类生活的不同侧面,共同构成了一幅丰富多彩、波澜壮阔的历史画卷。在这前后的史书中,很少见到这么多类型的人物,尤其是社会中下层的人物。这说明司马迁意识到社会是一个复杂的组合,各行各业的人在社会中扮演着不同的角色。这种认识,尤其是对社会中下层的态度,在一般的“正史”中几乎看不到

司马迁进一步注意到:什么样的力量支配着人们的历史活动?他不否认道德的力量,也赞扬了许多坚持“仁义”的君子,甚至在这方面还有些唯心主义的态度。但作为一个忠实的观察者和深刻的思想家,他确实意识到并公开提出了支配人的历史活动的是人的物质欲望和追求生活满足的要求。在《货殖传》中,他不厌其烦地列举了许多事实,证明“富人热衷于他们不学的东西”,“从天子到庶人”都是“好兴趣”。他把勇者的战斗勇气,巷子里抢钱盗墓的少年,出卖自己情欲色彩的艺妓舞女,风餐露宿的渔猎者,争夺彼此胜利的赌徒,医生的苦心研究,农工商的各种经营,甚至官员们为获取贿赂而舞刀弄斧,都归结为对财富和物质利益的追求。虽然这种并列对于很多人来说很难接受(因为善良与不善良毕竟是有区别的),但当时司马迁意识到,人类历史活动的潜在动力是对物质利益的追求而不是抽象的道德原则,这是非常了不起的。

衡量历史人物的地位,司马迁依据的是他们的实际成就,而不是他们获得了什么样的名望。项羽从未称帝,但在一段时间内他是天下之主,《史记·项羽本纪》是成立的。汉高祖编年史之后,是吕后编年史,但没有《孝经编年史》,因为虽然有皇帝之名,但实际上只是个傀儡。在这里,司马迁对孔子“正名”毫无热情。太史公《史记·序》声称,写史记的目的之一,就是要让那些“助人为乐,不使自己虚度光阴,对世界有贡献”的人名扬后世。所以他也很欣赏为了成就非凡而甘愿受一时屈辱的人。比如韩信不耻胯下之辱,曾经获得三军称号的吕布甘愿为奴。在司马迁看来,这是只有“强夫”才能有的壮举。这也包括司马迁为了完成《史记》而忍辱负重的人生经历。

在《史记》中,有一定的伦理评价标准和褒贬意识。但其标准并不完全符合统治阶级的利益或世俗的道德意识,也不狭隘单一。甚至,前后可能会有一些矛盾。如《伯夷叔传》讴歌了两个不食苏洲的贤君子的忠诚,《管仲传》则赞扬了管仲,他起初帮助龚自久与齐桓公竞争,失败后不肯殉道,出狱后成为桓公的重要官员,说他“不要脸,但其辱与名不为世人所见”。游侠对社会统治秩序有一定的破坏作用。司马迁明明指出来了,还不如夸夸他们这种重生死的义气。甚至,《酷吏列传》强烈批判了酷吏的残暴,《太史公序》说“民皆聪明,善人不可化”,所以酷吏也有存在的理由。这不是因为司马迁的观念混乱,而是他看到了社会本身的复杂性,需要从广泛的视角去了解各种人的生活方式。即使是他不喜欢的角色,也要尽可能真实的描述,不要简单的抹去。

东汉班固指责司马迁“是非之至圣颇荒唐:论大道,黄老先继六经,而序游侠退入奸雄,述时崇权以贫为耻”(《汉书·司马迁传》)。但是,这些恰恰是司马迁远胜班固那一代的地方。正是因为司马迁对历史和社会有着独特而深刻的认识,对各种人物的生存活动有着极大的包容力,不被正在确立的儒家统治思想束缚,敢于藐视世俗的道德教条,不从单一的理论去理解和描述人,所以《史记》才能变得丰富博大,产生出一种独特的魅力,区别于后世所有其他正史。

《史记》的文学成就

《史记》是一部历史名著,也是一部文学名著。在介绍先秦历史著作时,我们说这些历史著作或多或少都含有文学因素和成分;对于历史记载来说,这远远不够。

因为史记的写作具有文学动机,所以这部史书本身就具有文学的性质。

司马迁本人就是一个浪漫主义诗人。从《包仁舒安》和《史记》中,我们处处可以看到他富于同情心、情绪化和冲动的人格特征。他因为李陵事件而陷入困境,也是性格的悲剧。因为无论从私人关系还是官职上,他都没有义务为李陵辩护。西汉末年的杨雄说:“子多爱奇。”(《法眼》)也看到了司马迁浪漫的诗人气质。

《史记》旨在“研究人与自然的关系,贯通古今之变,形成统一的观点”。我们前面已经提到,这不仅意味着总结历史、记录史实,还意味着通过大量历史人物(其中许多是作者的当代人物)的活动,生动地反映和研究人类的生存方式、人类在世界上的地位以及人类生活中的各种矛盾和困境。这些也是文学的根本目的。但是《史记》作为一部历史著作,局限于虚构。

史记也有抒发感情的目的。易经,《诗经》,《离骚》等。都归结于圣贤发怒的行为。这个人有一种停滞感,所以不能理解他的方式,所以他讲述过去,思考新来者。由此,他提出了“以怒著书”的理论。这种说法可能不完全符合他古代著述的事实,但完全符合《史记》的事实。《史记》在叙述历史人物事迹的同时,处处渗透着作者自身的生命感受、内心的痛苦和压抑,这是我们在千年之下阅读《史记》时不能不被感动的关键。鲁迅的《中国文学史大纲》把《史记》称为“史家绝唱,离骚无韵”,后者也是着眼于这一点。

为了达到这些目的,《史记》运用了大量的文学手段,取得了很高的文学成就。下面,我们从叙事艺术、人物塑造艺术、语言艺术三个方面来介绍,需要指出的是,《史记》的核心部分——列传、列传、列传,基本都是由传记构成的,故事性、戏剧性强,通过这些故事塑造人物。所以,所谓的叙事艺术和人物塑造艺术是不能一分为二的。只是为了表达方便,我们先从整体上分析《史记》的叙事风格和艺术特点,再分析它是如何塑造人物的。

在有历史记载之前,中国的叙事文学经历了一个漫长的发展过程。先秦历史著作中有相当大量的战争场面和复杂历史事件的描写,其中也包含许多生动有趣的故事,为史记提供了一定的依据。而先秦史家的主要兴趣在于完整地描述自始至终的历史事件,并通过这些事件表达政治和伦理判断,其叙事态度主要是历史的。司马迁除了描写历史事件外,试图再现历史上出现过的场景和人物活动的意识更强;除了政治和伦理判断之外,它在许多方面具有更强的反映人类生活的意识。所以他的叙事态度明显是文艺的。

《史记》的叙事模式基本上是第三人称的客观叙事。作为叙述者,司马迁几乎完全站在了事件之外,只有在《论赞》的最后一部分,他才直接以评论者的身份出现,表达自己的观点。这样就为自由展开叙事和设置场景提供了广阔的回旋余地。而所谓客观叙事,并不包含作者的立场和倾向,只是不表现出来而已。通过历史事件的展开和不同人物在其历史活动中的比较,实际上反映了叙述者的情感倾向。这就是前人所说的“叙事中包含褒贬”。这种含蓄的褒贬是通过文学的感染来传达的。

为了再现历史上的场景和人物的活动,《史记》中的许多传记都是由一系列生动的故事组成的。如《新传》中就有迎候侯生、盗符救赵、贩浆书生远行等故事。《廉颇蔺相如传》由《完璧归赵》、《渑池相会》、《负荆请罪》等故事组成。《孙武传》的主体是武公教战的故事。《孙膑传》中有教田忌赌马、马灵道击败庞涓等故事。这种情况很常见,不胜枚举。无数大大小小的故事构成了《史记》的文学基础。先秦历史著作虽然也有故事成分,但与史记相比,除了《战国策》中的几个故事外,不仅数量少得多,而且也简单得多。未来的历史著作将不再像《史记》那样,这也是《史记》在中国众多史书中具有特殊文学魅力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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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还有一个历史与文学逐渐分离的必然因素。

《史记》中的很多故事都很有戏剧性。司马迁似乎喜欢在生动的场景和尖锐的冲突中展开自己的故事,书中的人物直接行动来表达自己,让读者几乎忘记了叙述者的存在。如《李将军传》中的一幕:

(李广)尝马之夜,饮人之田。我也去了巴陵亭,巴陵司令喝醉了。光启曰:“故李将军也。”魏曰:“将军不准夜行,有何不可?”停在光素阁。

这似乎是一个很好的戏剧小品。另外,像《鸿门宴》这个著名的故事,简直就是高潮迭起的独幕剧。人物的出场、退场、表情、动作、对话甚至座位的朝向都解释得清清楚楚。这个故事可以被改写成一部真正的戏剧,并在舞台上表演,而不需要太多的努力。这种戏剧性的故事有很多优点:一是具有现实主义的文学表现效果;其次,避免了冗长缓慢的叙述,具有张力,产生了文学所需要的激活力;第三,在尖锐的矛盾冲突中,最容易展现人物的个性。

《史记》以“实录”著称,这说明司马迁对待历史的态度是严肃的,不摆阔,也不遮遮掩掩。但他作品中那些生动的故事不可能完全真实。为了追求生动的艺术效果和对读者的吸引力,他使用了大量的传奇材料,他必然会编造细节。这是典型的文学叙事方法。

此外,《史记》开创的“互谅之法”兼具历史和文学意义。所谓“交叉见法”,就是一个人的事件分散在各地,以自己的传记为主;或者把同一件事分散在不同的地方,集中在一个地方叙述。司马迁使用这种方法不仅是为了避免重复。为了使每一部传记都具有审美的统一性和艺术的完整性,只写每一部传记中人物的主要特征和经历是必要的,而为了使整个史记具有历史的真实性和完整性,则需要补充其他地方人物的次要特征和经历。这就是互见之法的意义。因为《史记》是以人物为基础的,所以往往需要在很多传记中涉及同一件事。为了避免重复,使事件清晰,司马迁在不同的传记中从不同的角度描述同一件事,既突出了每个人在这一事件中的作用,又不会给人以重复感。这就是相互观察事件的方法的意义。通过对人物和事件的相互了解,司马迁使《史记》在历史上既可信,在文学上又可读。

在人物塑造方面,过去的作品也有积累。在《左传》中,我们可以看到一些具有一定个性的人物;《战国策》对人物的描写更加细致,性格也更加鲜明。但由于都是以历史事件为基础,对人物的描写也只是散见于叙事之中,缺乏整体性。另外,写一个人也值得注意,比如《春秋》中的晏子。然而,它只是晏子许多故事的集合,它们之间没有内在联系。总之,汉代以前没有完整的人物传记,人物刻画总体上比较简单。在此基础上,《史记》取得了巨大的进步,把中国文学的人物塑造艺术提高到了一个划时代的新高度。

总的来说,《史记》有三个特点:数量庞大、类型丰富、个性鲜明。它由大量的个人传记组成一部波澜壮阔的历史,其中有近百个成功的,令人印象深刻的,如项羽、刘邦、张亮、韩信、李斯、屈原、孙武、荆轲等。如前所述,这些人物来自各行各业,从事不同的活动,经历不同的人生命运。从皇帝到平民,有胜利者也有失败者,有英雄豪杰也有无耻小人,共同构成了丰富多彩的人物画廊。这些人物都有自己鲜明的个性。身份和经历不同的人,彼此之间当然也不一样,身份和经历相似的人,彼此之间也不会混淆。张亮和陈平都是刘邦手下的智者。一个是完全诚实,另一个是不注意细节。汉武帝任命的酷吏腐败清廉。这些在给我们历史知识的同时,也给了我们丰富的人生经验。

司马迁对各种历史人物也有偏爱。那就是“好奇心”,就是喜欢活力四射、才华出众的不平凡的人。那些揭竿而起统治天下的起义者,那些看起来胆小无能而踌躇满志的英雄,那些不占权位而惊世骇俗的侠客,那些英勇无敌的将军,那些洒下五步血的刺客,那些足智多谋的文弱书生,甚至那些极其富有的寡妇,敢于同情别人私奔的美女...,这些非凡的数字构成了”。因此,《史记》充满了浪漫情怀和传奇色彩。尤其是把秦汉历史巨变时期的人物传记作为一个单独的部分来读,就像一部英雄史诗。

司马迁在描写人物生活的过程中,特别注意人物命运的巨大变化,比如写那些有伟大成就的伟人,经常写他们卑微时是如何被人鄙视的;在写死无葬身之地的伟人的同时,也经常写他们在成功的时候是多么的自大。前者是刘邦、韩信、苏秦,后者是项羽、李四、田横。在这个变化的过程中,充分暴露了当时人的共同弱点,比如势利、报复。比如刘邦卑微的时候,嫂子不给他饭吃,父亲也不喜欢他。在他成功之后,刘邦拒绝忘记嘲笑他们。李广被革职后,受到巴的鄙视。他复职后,借口杀了巴凌薇。韩安国犯了罪被监禁,小狱卒欺负他。他复出后,特意叫狱卒调出往事。这些命运改变和复仇的故事最能表现人与环境和地位的关系,揭示人性的复杂性。

司马迁很清楚,迎合社会和世俗的人,往往得到幸福;另一方面,也容易遭遇不幸。他经常用比较的方法来表达自己的观点。比如《苏秦传》杰出的作家苏秦被刺身亡,而他平庸的兄弟苏代和李肃却安享天年;《主父偃列传,侯》中记载,主父偃锋芒毕露,被斩尽杀绝,公孙弘却被其貌不扬,却享尽富贵。但司马迁从不赞美平庸、悲惨、小家子气的生活。《史记》中最波澜壮阔、最令人感动的,是英雄们的悲惨命运。《项羽本纪》写项羽最后自杀未果,不过用了一两千字。作为历史记载,可以说没有必要;作为文学作品,有淋漓酣畅的效果。项羽可逃之时,因无脸见江东父老,拔剑勒颈。李广死罪不赦,只是因为他不想下半辈子都被刀笔收藏家羞辱。屈原为了崇高的理想投河自尽。在这一幕幕重演的悲剧中,司马迁表现了高尚的人们对命运的坚强抗争。他告诉人们,即使命运是不可战胜的,人的意志也是不屈的。从中可以看出汉武帝时代文化中的生命英雄主义精神,并为之连连叹息。

对于《史记》中描写的人物,人们可以强烈地感受到他们生动的面孔和暴露的面目。比如日本现代学者斋藤郑虔说:“读一部史书,如果直接看到当时的人,就能亲眼听到他们的话,让人一见就觉得开心,一见就怕哭,停不下来。”这种艺术效果是怎么形成的?

首先,《史记》注重并善于描写人物的外貌和表情,使人物形象可见。例如,张亮看起来像一个女人和一个好女孩,李广看起来像一只长着胳膊的猿,蔡泽的鼻子、肩膀、脸、膝盖等。虽然简单,但都各有特色。而且司马迁很少单纯地描写人物的外貌,而总是与人物的性格有某种或隐或显的联系,所以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比如看了张亮的传记,我们很难忘记他“像个女人,是个好女人”的样子。面部表情的描写比比皆是。《廉颇·蔺相如列传》写蔺相如立秦,秦王欲夺玉,仿佛“执玉之柱,欲一击之”,“睁眼望之,两面必竭”,“怒而冲顶”,仿佛亲眼所见。

生活细节的描写是文学作品塑造人物、表现人物个性、展示人物内心世界的基本手段。这在一般的历史著作中很少出现,但在《史记》中却相当多。《李斯传》开头是这样一段话:

(里斯)我年轻的时候是个县官,看到官邸厕所里的老鼠和狗,我惊恐万分。进了仓库,可以看到仓库里老鼠吃小米,生活在大警卫下,看不到人和狗的忧虑。于是利斯奈叹道:“人之德不配,其臂如鼠。他在自己的耳朵里!”我从荀卿学到了帝王的艺术。

从纯历史的角度来看,这样的琐事毫无价值。但从文学的角度来看,却非常具体而深刻地揭示了里斯的人格特征和人生追求。再比如张汤小时候做旧官的肢解老鼠,刘小时候的大胆流氓,为乡民屠天下的思想等等。,都是通过琐碎的事件来呈现人物的性格,避免对人物的抽象评论。自然,在这种描述中,不可避免地存在着传说和虚构的成分。

对话最能形象地反映人物的生活经历、文化修养和社会地位,在《史记》中也很强调,有很多优秀的例子。刘邦,项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