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森源经历的故事

朱森源院士说,他的优点是热爱事业,缺点是生活单调,不喜欢和人聊天。但是他的老同事说他不是一个单调的人。

一次实验中发生了意外。强烈的爆炸和燃烧灼伤了实验者的头发和眉毛。出差回来的朱森源扔下行李就往医院赶。当他看到受伤的同事时,心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西昌卫星发射中心刚建成时,实验队员生活艰苦,没有娱乐。闲暇时别人打扑克,他的爱好却是搬个小板凳坐在电视机前看《射雕英雄传》里的郭靖和黄蓉。被派到北大荒,负责喂猪。他看到饲料里的黄豆还不错,就开始在磨豆腐脑里吃。几百人在冰天雪地里吃豆腐,朱森源比其他人都开心。

他会全心全意做好每一件事。他对同事朋友的感情就是这么单纯。他不爱聊天,更多是因为养成了平淡的生活习惯。其实在这么多的故事里,一个丰富而执着的朱森源早已浮现。65438年至0970年的中国,“文化大革命”席卷一切。今年8月,一名40岁的男子乘火车回到了离开一年半的首都北京。尽管插秧和着凉的劳累让他患上了风湿性关节痛,但他的内心却像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一样充满了希望——对于一个知识分子来说,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了。

1970中国第一颗人造卫星“东方红一号”发射后,有关部门开始筹划后续卫星研制。距离地面36000公里的静止通信卫星是中国航天的重点任务之一。发射这样的高轨道卫星,液氢液氧发动机的技术必须有所突破。于是,下放北大荒的朱森源被调回北京,负责新型氢氧火箭发动机的研究。

“文革”期间,液体火箭发动机的大部分研究所都搬到了陕西秦岭山区。北京只剩下一个工作组,力量很弱。当时作为一种新型发动机,人们对氢氧发动机的了解非常有限。即使对于液氢和液氧的特性,也要从头学起。朱森源作为氢氧发动机研究室主任,有23名工作人员可供调配。但在当时,这些人要么被认为政治上“有问题”,要么健康状况不佳。本来氢氧发动机是一个从无到有的高难度项目,但啃这块硬骨头的却是这样一群“老弱病残”。于是有人编了个顺口溜说他们是沙家浜胡传魁新开的队——“七八个病人,三五把枪”。朱森源打听到:所谓“七八个病人”,就是他手下有15个病人和“靠边站的人”,7加8等于15;剩下的八个人都是“三五枪”。此时的朱森源又好气又好笑。他说:“你看着,问题我们一个一个解决。”

摆在他们面前的是科研生产的“无政府”状态。如何开展预研?朱森源认为可以利用中试厂的一些设备,提出了设计、试验、生产“三位一体”的模式进行预研,得到了有关方面的支持。于是在管理者和工人师傅的共同努力下,氢氧发动机的轮廓一步步清晰起来。

失败与科学研究密不可分。1971到1974这几年,摸着石头过河的朱森源深深体会到了这一点。他曾多次说过:“科学实验最失败的时候,往往也是突破的时候。”氢氧发动机的预研是一个攻关和突破,困难和惊喜并存的过程。无数“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例子,坚定了他成功的信心。

超低温液氢高速轴承是关键部件。根据国外资料分析,为保证轴承保持架的稳定性,应遵循内圈导向的原则。但是,在实际操作中,这一招不管用,不是笼子坏了,就是球烧了。经过仔细分析,朱森源怀疑国外资料中的内环指导原则有误。他做了一个实验,反过来,他把超低温液氢从外环引到内环。球的冷却得到了改善,再也没有被烫伤过。后来才知道,当初他们看到的国外资料,并不是国内最终的方案。此后,我国氢氧发动机使用的液氢高速球轴承都采用外导向保持架方案。

1975 1月,预先研制的氢氧火箭发动机全系统试车成功,随后发动机连续4次全系统试车成功。短短四年,中国人在低温高能发动机这一世界前沿课题上取得突破。即使是30年后的今天,他们的效率也是领先的。

在氢氧发动机的预研中,他承受了几年的巨大压力。知识分子被形容为“臭老九”,他去工厂搞研发总是被贴上“再教育”的标签。当时他的爱人也很快被送回北京,在北京西北郊工作,每周回一次南郊的家。平时,朱森源既是父亲又是母亲。她早上5点起床去捅蜂窝煤炉做早饭。6点半,她要赶到3公里外的车间,参加“早教”和“军训”。儿子生病就更不好意思了。他会在天亮前去医院紧急打针。1960 65438+2月,前苏联莫斯科鲍曼理工学院研究生院。在这所全中国著名的工科大学里,一个学生回答了副学士答辩的21评委,表现不错。朱森源获得21票,这在学院历史上是罕见的。

20世纪50年代,大批中国学生被派往前苏联学习。作为其中的一员,朱森源在那里学习了七年。

朱森源在中国的求学分为两个阶段。解放前,他的中小学教育是在动荡中完成的,但解放后,他的大学教育让他感觉焕然一新。因此,他在学习上如饥似渴,积极参加其他活动,从不落后。他就读的中央大学虽然是解放前国民党政府直属的大学,但学生中有很多地下党员,身份非常隐蔽。直到解放后很久,朱森源才知道他的一个舍友就是那个地下党员。朱森源因为学习成绩好,要求上进,被同学推荐为学生干部和团干部。1951年入选参加北京市全国学生代表大会。在北京的一个月里,他有机会听了许多名人的演讲,这大大开阔了他的视野。1952,国家选拔“又红又专”学生进入留学苏联预科部,为留学苏联做准备。朱森源很幸运,是大学里同级别学生中唯一入选的。第二年,他再次来到北京,专门学习俄语。

1953,他来到了苏联首都莫斯科。当时中国正在筹建第一家汽车工厂,急需汽车人才,于是朱森源进入莫斯科汽车机械学院学习。当时苏联人对中国国内学历不屑一顾,要求他从大一开始学习。朱森源通过考试,让苏联人允许他升入大学二年级。苏联高等教育注重基础的传统让朱森源受益匪浅。他高水平地完成了课程的学习,同时对力学、热力学、材料力学、流体力学等课程产生了兴趣。兴趣和努力让苏联老师非常佩服朱森源。一次期末考试,老师看到朱森源进教室说:“你不用考了。我现在有一个问题。直说吧。”

1957,朱森源毕业于莫斯科汽车机械学院。他的毕业论文被苏联教育部评为优秀毕业论文,因此他有资格继续攻读副博士学位。学校的一个老师听朱森源说他对热力学感兴趣,于是推荐他去莫斯科著名的鲍曼理工学院读研。老师的一个朋友是这个学校的传热和工业炉专家。

鲍曼技术学院的研究生院相当于中国的清华大学在苏联,朱森源能进入这里学习自己喜欢的课程也是如鱼得水。

按照学校的要求,这期间,朱森源学习了第三外语——德语。他的德语老师现在已经90多岁了。当时朱森源和他在苏联留学的妻子已经确定是朋友,德国老师的邻居是朱森源妻子的同学,关系还很好。有一次老师偶然在邻居家看到一张朱森源的照片,很奇怪:“这个人是我的学生吗?”仔细询问之后,他恍然大悟。从此,通过妻子与俄罗斯朋友的书信往来,朱森源经常写信问候这位德国老师。1984 65438+10月29日,西昌卫星发射中心,长征三号火箭首次执行发射试验通信卫星任务。大家最关心的氢氧发动机第二次启动出了问题,卫星未能进入预定轨道。压力自然就落在了氢氧发动机的技术总监朱森源身上。

1976年,发射试验通信卫星的长征三号火箭第三级决定采用氢氧发动机作为第一方案。从1977到1983,经过7年的研究,氢氧发动机由预研型变为实用型,“长征三号”三级全系统试车成功。

1984 65438+10月,长征三号火箭已经矗立在西昌卫星发射中心的塔架上。此时,主管国防工业的张爱萍将军正在成都,对这次发射寄予厚望。液体火箭发动机资深航天专家任新民将作为负责人到成都报到,出发前征求各分系统负责人意见。朱森源说,三级氢氧发动机第一次启动可以保证成功,但第二次启动没办法做地面模拟试验,所以现在还不敢说“百分之百”。

的确,在当时的航天界,空中二次启动是一个难点。美国多次未能掌握这项技术。1977年朱森源访法期间,欧洲人得知中国要进攻空中二次启动的技术,很坦白地对他说:“我们对你很怀疑。”

我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二次创业出了问题。压力压得氢氧发动机的技术人员一声不吭,一个猛子扎进数据堆里寻找问题根源。本来就沉默寡言的朱森源更加沉默。

发动机涡轮泵烧毁,初步分析是涡轮燃气温度过高。燃料液氢有问题,变成气态了吗?有人这样推测。此时,任新民大胆提出:增加启动时的流量,以延长时间,降低温度。朱森源非常赞成,马上计算了一下,当天晚上就得出结论,可以按照这个方案实施。他立即通知北京,以当老大的方案为主,辅以两项措施加以完善。北京的制造厂和试验站一路绿灯,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任务。

72天后,4月8日,1984,成功了!火箭的每一个动作都很美!经过72天的努力,中国终于掌握了空气二次启动技术,中国成为世界上第三个拥有低温高能氢氧发动机的国家。

山里的庆功宴不算丰盛,但酒是必不可少的。试验队总指挥张连福给朱森源敬了一碗这72天的酒,他一饮而尽。只有少数测试队员知道,朱森源从不喝酒,但他喝的是队员给他准备的开水。

中国人的脚步将进一步向太空迈进,大推力发动机、大运载火箭、天地往返运输系统成为20世纪末中国新航天规划的重点内容。从1987开始,朱森源参与了高技术航天领域国家专家组的工作。历任专家组成员、专项组组长、专家委员会顾问,在上述领域进行过方案论证和战略研究,提出了许多真知灼见。

与国外运载火箭相比,中国的火箭必须降低发射成本,才能在同行业竞争中抢占先机。朱森源和专家提出,大型运载火箭需要模块化、积木式的发展模式。他们的思维是21世纪中国航天科学发展模式的体现。

现在,朱森源依然很忙。除了做研究,他还担任北航和国防科技大学的兼职博士生导师。谈到奋斗了一辈子的液体火箭发动机,朱森源笑着说:“专业上我很放心,因为现在年轻人都做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