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倒退
那些期待服务天下的汉人学者们激动了。
同样雄心勃勃的黄今年决定不再追求“出人头地”。
黄时年47岁,原在平章、江浙一带的政治官员张吕手下当簿记员,但因张吕参与“圈田逼死九人”而卷入狱中,沦为阶下囚。
从23岁受到赏识开始,黄做官20多年,但到了40多岁还没有放弃这种文秘工作,可见他一直对通过小官吏做官抱有希望。
但这次在监狱里,他彻底冷静了。
出狱后,才华横溢的黄没有选择科研之路,而是当了一名算命先生,周游世界并作画。
年近500,别人似乎已半生不熟地进入黄土时代,但黄却脱胎换骨了。
因为他学会了放手。
人生的道路,不会只随着人的喧嚣,而被发扬光大。
黄从一个“官”变成了一个“傻逼”,终于走上了一条山川间少有人走的路。
▲黄(1269-1354)。
黄江湖上最有名的名字是“大糊涂道士”,大家都知道他晚年醉心于山水。然而,在他的前半生里,他不是“傻逼”吗?
现在他明显生不逢时,要逆势而为。
黄公元10年生于平江常熟(今苏州常熟),宋亡前。但那时,他的名字不叫鲁明建。
生在乱世,童年并不稳定。
半个多世纪前,1206年,铁木真建立蒙古汗国,从此对外扩张,继续南下。到1235,元军灭金后,开始集中火力对付南宋。到1271,忽必烈改国号为“大元”,正式建立元朝。此时的南宋已是强弩之末。
1275年,陆健6岁,不断南下进攻的元军终于来到了常州。
据史书记载,常州之战激烈,元军“杀常州数百人,炸糊得油,掷于板上,以火箭发射,其火自生”。破城之后,进行了大屠杀。离常州不远的常熟也不能幸免于战火。
历史表明,陆健年轻时就失去了父亲。也许他的父亲死于战争。
四年后,南宋在雅山海战后彻底覆灭。持续多年的分离,在这一刻似乎走到了尽头。10岁的孤儿陆健也被收养到永嘉黄,开始了新的生活。
过去,永嘉黄已经90岁了。由于黄一直没有孩子,当他看到孩子时,他笑着说,“黄早就是个孩子了。”意思是,黄公,我早就盼着要个孩子了!
因此,陆健改名为黄。
在这个富裕的家庭里,黄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博览群书,才华横溢。11岁参加神童考试。
也许老继父有所期待。黄自幼熟读四书五经,充满了“济世”和“少志”的儒家思想。
然而,这是我人生的一个“困难模式”。
如果在宋朝,像黄这样的才子做官是很平常的事。但在元代,对于汉族文人,尤其是南宋遗民来说,却是一个非常痛苦的选择。
几百年来,让无数底层士人摆脱阶级、出人头地的科举制度,在元朝的统治下被埋没在雪中。
元政府虽不主管科举,但招募了一些曾任职的著名学者,如嘉兴的陶菊隐、桐庐的孙同发等。但这种人坚守操守,拒绝做官,是元代南宋遗民的典型心态。
也有一些人低估了朝代的更替,更重视帮助人民,比如宋以后的赵孟頫。但这种选择在当时被认为是“出于诚信”,备受诟病,当事人也很痛苦。
▲赵孟頫(1254-1322)。
所以,汉族文人选择做官的第一个煎熬是心中的“不名誉”;第二个煎熬,就是做好科举暂停时长期坐冷板凳的心理准备。
所有这些对黄来说似乎都极其困难。
这时候的他,又傻又勇敢。
黄生长在无棣这个文化积淀深厚的地方,不断积累,达到了“九经九流皆熟”的境界。他潜心等待机会,直到二十多岁。
那一年,黄游西湖,结识了时任江浙省政协委员的。
经过一番交谈,黄给留下了极好的印象。当严旭接任浙西低成本访问大使时,他被聘为簿记员,并担任类似的秘书。
据南宋遗民记载,元代时,人分为十等,一官二官三僧四路五职六农七匠八妓九士十丐。
黄在得到官员赏识的情况下做官,确实是一个好办法。
然而骨子里的桀骜不驯,让他草草结束了自己的第一个小官吏生涯。
据说黄因为穿了朋友送的袈裟去吃饭,被训斥,一气之下辞职了。
不管怎样,在1299年,随着以翰林学士的身份赴京,黄也离开了他的岗位。
此时的黄,已经年满30岁。大概是,原地踏步六年让他产生了一些疑惑,于是回到了老家常熟虞山。
面对眼前的秀美山川,他举起画笔,决定投身绘画。
在他的一生中,有十年左右的空档。在此期间,他结交了广泛的朋友,一边画画一边等待下一次机会。
43岁又等,在杭州,知江浙平章之政。这个人的名字叫张吕。
黄又一次因为自己的才华而转行当了簿记员。
在黄的一生中,他参与的最著名的工程是“经理田”。这是通过核实亩数来核实税收,以此来检查每户是否有瞒报或漏报。
但张吕急功近利,不体恤民情,导致了农民起义。本早就被判了罪,后来又被其他官员拿去上书,说张吕的作品致人死亡。元仁宗把他关进监狱进行调查。
黄曾在张吕手下工作,也牵连入狱。
本来等到四十多岁再当记账员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这次锒铛入狱,仕途有污点,使黄对元政府的统治感到失望。
他入狱的第二年,1315,元朝恢复科举。虽然通过科举做官的概率很低,但按成功论,还是有梦想的。万一实现了呢?
黄已经逆行了半辈子,不想再花了。
天地长而奇妙,何苦撞见一条路?
不要为了所谓的沉没成本去影响未来的选择。
▲《水格宁静图》。
从立志做官到选择出世,黄完成了一次内心的蜕变和提升。
“归田之后,他会寂寞,他会飘啊飘,飘在人间。”他在天地山川和笔墨纸砚之间找到了生命的意义。
出狱后的前两年,他在松江一带以画画、卖占卜为生,“流浪”了两年多。
50岁的时候,终于想起了一些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跋山涉水,赶到吴兴宋雪寨的主人赵孟頫那里,向他求教。当黄有幸再次见到这位著名的长者,并受到他的教导时,他非常激动,在诗中高呼:“我亲眼见到了大众,我是松雪斋的中小学生。”
▲《快雪晴天图》(局部)。
在接下来的几十年里,黄全身心地投入到绘画中,他的大部分作品都是为他的朋友们创作的。
画得最多的人是一个叫苏伟的人。
虽然两人相差30多岁,但完全不影响交流。唐宋时期黄痴迷绘画,恰好有一些稀世珍宝,如顾恺之的《秋江峰图》、王维的《寒林夜轴图》等。从来没有给任何人看过,但因为对方是黄,所以很大方,让他打。两人吟诗作赋。
在诗画活动中,危险元素是率真奔放的,黄也是如此。这就是黄如此喜爱这位朋友的原因。
黄曾在画《秋山隐图》时写下一句诗,说“出城时有一颗心,是幸事。”他之所以能很快进入隐士的角色,是因为他的精神归宿不仅仅是如画的山水,还有触手可及的道教。
以全真教为代表的新道家,兴盛于元代,以“三教合一,体悟心见性,独道其真”为宗旨。
黄早年结交了许多道教朋友,接触了一些道教思想。只有在遭受打击后,我们才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1329年,年过六旬的黄随倪瓒到圣井山,拜金岳炎为师。他改名为一峰道士,后来又改名为苦行僧、舒静、大圆。
全真教倡导“深静而明志,以德修身”和“耕田、打井、自立”的思想,与黄的精神诉求十分契合。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加入了全真教,过上了“不俗不仙,半醒半醉”的生活。
此时,他虽已出世,但仍保持着对世俗生活的热爱,与许多人交往,学习绘画技巧,教导学生,并开设教堂传递宗派思想。
元代诗人龚兴曾作诗歌颂黄;
如这位老人所知,诗中有诗画中有诗。
阳光灿烂的窗户对着滴落的墨水微笑,赢得人们的疯狂。
这位洒脱的老画家游历了江浙的几十个地方,如玉山、松江、苏州、富阳等。晚年,广交朋友,饱览山水,其乐无穷!
晚年的黄平静得仿佛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好朋友倪瓒曾说:“你可以画一个大傻逼,黄老子,与人无爱无恨。”。因为它足够冷静,没有太多的世俗欲望,所以给后人留下了不朽的艺术瑰宝。
黄最著名的画作大多是他70岁从道教归来后创作的。
他自称“一生懒惰,痴迷山川”。他的执念其实是一种别人无法理解的平静。
在黄居住的富阳,有一个“雨岩”的民间传说。
相传黄走在富阳三山镇陆家村附近的森林里,头戴斗笠,脚穿草鞋,独自坐在一块奇石上,欣赏山中风景。
然而,它恰巧下大雨。在这种情况下,大多数人都跑去躲雨,但黄没有。他被眼前山上的雨迷住了。他一直坐在岩石上,一动不动,直到雨停山清,才回到住处换衣服。从此,村民们就把这块石头叫做“雨岩”。
这个传说和《明人笔记》中记载的差不多:“黄子久只坐荒山怪石,林中幽深疏,人不知其所为。他也生活在海中,看着急流和海浪。风雨虽骤至,水怪悲而不闻。”
如果你没有足够的平和心态,又怎么能把风雨当做无物呢?
关于他的这种心态,最直观的表现就是闻名天下的富春山居图。
到了七年(1347),79岁的黄在一位道士的陪同下到富春江边游山玩水。向黄要画是没有用的。他欣然接受,但一画就是四年。
黄的画从来都与名利无关。四年来,他走走停停,随身带着画笔工具,仔细观察琢磨后写生记录,有了灵感再在画卷上画几笔。
为什么《富春山居图》被称为山水画史上的第一杰作?是因为这幅画不仅向人们展示了高超的笔墨技巧,也向人们展示了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美妙境界。
画家的心只有足够通透平和,才能画出如此细致动人的风景。
▲富春山居图无用卷(局部)。
难怪自从它被画出来后,无数人为之疯狂。吴文庆临死前留下遗言,烧了《富春图》下葬。之后,甘龙,一个带着印章的疯子,随身携带,疯狂题字,爱之不尽(虽然是为了一个赝品)。
阿明王朝董其昌说:“我乐于作画,自黄起,我开此门!”黄开画派纯粹是为了抒发情怀;
绘画与政治、宗教无关,也不是为了集体。重要的是绘画中有一个“自我”。
另一方面,画家通过画家的自我来看自己。
黄把他的余生都献给了绘画。他与天地相连,用眼睛、画笔、心灵记录着最真实的人间风景。
此外,他还写下了多年作画的心得,《写山水战术》,为后人留下了极其宝贵的艺术财产。
戴源评论黄说:“我担心永生,我不喜欢在家里承担石头。我像赵岩的剑客,又像晋宋的醉鬼。至于风雨,我想借助笔写一本书,学学齐鲁。这是一部不寻常的绘画史!”
这个不寻常的人已经86岁了。
他的长寿离不开他内心的开放与平和。
他不着痕迹地把个人感情融入到绘画中。因为内心足够豁达,足够有爱,所以风景足够纯净,足够生动。看他的才华和作品,不愧为“元四家”之首。
在经历失败和挫折时,有的人会抑郁成疾,一蹶不振;有些人是杀不死的萧蔷,他们坚信还有另一个村庄。
很少有人,像黄一样,选择了放手。
拒绝内卷,不再执着于世俗的成功。
在世俗成功的基础上,还有更大的意义,更高的价值,值得追求。
正如美国诗人黄在死后500多年写的:
我在森林里的一个岔路口犹豫了一下,然后
在孤独的路上,
从那时起,一切都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