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的花伯伯散文

每到过年,母亲就要忙着准备整个腊月,推着磨坊滚谷子铺灶台饼,推着谷子蒸粘窝,还有洗麦子,磨面粉,蒸花糕,鱼花鸟的花糕。腊月二十八,母亲把两盆面条放在康的头发上,盖上厚厚的被子。面条酸酸的,满心欢喜的时候,就要蒸了。揉面放在土炕的案板上,一边是红枣、黑胡椒籽、大料籽、胭脂,另一边是菜刀、剪刀、锥子、梗、眉、箅子。妈妈揉啊,捏啊,拉啊,剪啊,揉啊,粘啊,变魔术一样变成了一堆小动物。当一幕幕花花草草、鸟语花香时,母亲小心翼翼地把这些小生物抱到大锅里的箅子上,然后轻轻盖上锅盖,双手合十默默祈祷,仿佛仙女已经来到我家,等着吃贡品。小鸟和刺猬冒着热气从锅里跑出来。母亲用沾了胭脂的鸡毛给鸟儿上色。小刺猬的眼睛亮晶晶的,压着辣椒籽,小尖鼻子上点着胭脂,刺痛,就像活着一样。大花饼一层一层的花,衬着大红枣,寓意步步高升。

当时我们村的人走亲访友,郑重地提着花篮,放着香花和糕点。孟昌村位于朱龙南岸,是一个历史悠久的村庄。据县志记载,战国四君子之一的孟尝君曾在此招兵买马,开店待客。孟尝君花光了所有的钱,食客千人的名声流传了两千年,也就有了孟尝村这个名字。“孟尝君子典千里来投”是孟场村的历史,是孟场村人的骄傲。解放前,孟昌村有田文庙。他用鲜花和友谊招待客人,后人建了一座庙来纪念他。庙里的贡品,花糕,是必须的。孟尝的村落是淳朴的,邻里之间的仁义是来自孟尝君的遗产,还是亲戚之间的花饼传承?

总觉得这些花和饼不仅娱人也娱神。否则,人们为什么用它们来表达敬意呢?

我家,不止我家,那时候家家户户外面都是砖,里面毛坯房很厚,房间量也不大。无一例外,每个房间的北墙中间都有一个壁龛,供奉着玉帝,他的母亲称他为神。灶台上方,烟雾缭绕的灶台旁,还有一座供奉灶神的神龛。这个花糕是送给神和灶神老两口的。可是每次神和灶神都舍不得咬一口,都留给我们兄弟姐妹吃。爸爸妈妈吃的是用白面粉拌白面粉用硫磺熏制的黄绿色馒头。我问我妈为什么仙女不碰我们的花糕。母亲说,真诚的精神,上帝已经吃了。我觉得神仙和凡人吃的不一样。

新年结束后,孩子们又开始想念花糕了,这要等300多天。

日子不循规蹈矩。就在孩子们盼着过年的时候,村里总会有老人去世。除了为死去的老人哭泣,老人的女儿们还要被请去蒸花、炒花,这是老人最后的孝敬礼物。葬礼也有规范。我记得在哀婉的唢呐声中,已故老人的女婿会带着两个人抬着一个至少有三层楼高的鲜红色饭盒来为老人默哀。可悲的是,我们不想看到这一幕,但我们喜欢盒子里的贡品。老一辈人说,吃贡品好,胆子大,邪灵勿近。

我是在朱龙河畔的水土中长大的,我的血液里流淌着孟厂村的文化特征。也许我所有的幸运都来自于花蛋糕的祝福。

小姑姑结婚的时候,给婆家长辈蒸饭盒是一种时尚。这里不缺花。我记得村里三个阿姨是老师,其余阿姨都是男生。我看到三姑手里的一根面条似乎有了生命。先把两块面搓成条状,然后用带角的龙头把龙脊挑起来。弯曲的稻草和细眉印出了龙之林,三姑拉了几下,龙尾就出来了。两条龙交叉,中间有一个圆形的面团,就是龙珠。三舅妈做的花糕更是惟妙惟肖,二龙戏珠,凤凰展翅,是人们争相收藏的上品。可惜随着三姑等老一辈的去世,花糕这种民间工艺在我们村已经消失了。我常常想,也许三姑本身就是一种致敬,一种旧时代的祭品。

依稀还记得小时候祈雨的场景。十二个寡妇拿着扫帚围着官坑(据说官员围着官坑会出去一次,后来风水被南方人打破了)。男人们鞠躬祈祷,燃着的香烛旁放着一个大篮子,里面的贡品是香花,是孩子们玩的。剩下的麸皮喂给了小驴...“说来也怪,久旱无雨之后,或同一天,或三月初三,一场瓢泼大雨就会如期而至。难道是花糕感动了龙王?这个花糕有什么神奇的力量,可以充当天地之间的使者?

如今,新年已经失去了很多味道,年画已经淡出了人们的视线,花糕也在许多村庄消失了。在一些地方,抢救性保护使花糕成为一种非物质遗产。在黄骅,吃到了用模具印出来的花糕,给我带来了惊喜,也为花糕在家乡的消失而深深惋惜。孟尝村的花糕和山东等地的不一样。它们在大馒头上装饰着彩色图案。孟昌村是独立形成的,有自己的特色。短短几十年,几千年的手艺或习俗就消失了,成了有待抢救的东西。我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花糕在我们小的时候每年都会看到,我们在得到它的同时也失去了很多珍贵的东西。我小时候认为的一些所谓的迷信,其实是人与自然的和谐。大自然哺育了人类,人类用最珍贵的东西与黑暗中的“神”沟通祈祷,是理所当然的事。敬畏没有错。孟尝村的花糕和孟尝君有关系吗?孟昌村人民的淳朴和淳朴是他们教养的结果吗?

毫无疑问,花伯伯是小麦的精神,也是人类智慧的结晶和大自然的馈赠。前几天去省博物馆,那里有汉代的金玉衣裳,有长字宫灯,有战国中山的彩宝,还有定窑和磁州窑的瓷器。更多的文物有普通人的体温,如青铜鼎、沙锅、粗瓷碗、铜瓢以及各种材质的锅。行走在历史和现实之间,我想到了花糕,我想到了它的起源和传承。青铜器是古代的武器和礼器,代表着地位和等级,也承载着保家卫国的使命。所以《左传》说“国之大事,在于崇和荣”。穷人也要供奉祭品,祈求上天消灾,带来幸福。古代祭祀活人,其次是牛羊。花糕是这种习俗的传承吗?我曾经拜访过半坡的祖先,祖先的祭祀区还留有贝壳、兽骨和碳化的谷物。墙上有《吕氏春秋》注:“有粮献土,有赏;五谷祭土,也是神。”想必祭祀是祖先对自然虔诚的崇敬。花伯伯不就是祖先祭祀的传承吗?

现在快过年了,花糕再也见不到了。那些花和饼,那些蒸花和饼的工匠,那些习俗和传统,一起消失在故乡的风中,却依然记忆犹新,历久弥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