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外女性主义史学简介

所谓学科视野下的妇女史,首先是在妇女学的基本思路框架下找到自己的学术定位,引入已被证明有用的基本概念、分析框架和研究方法;此外,她还应该在历史中找到安身之地,继承历史论证的基本传统和前人积累的优秀成果,以此作为建设妇女史学科的起点,拓展新视野,为历史的发展做出贡献。学科视角下的女性史与以往研究的不同之处在于,她不是孤立地写个别女性人物来褒扬或批判或倡导,也不是简单地把女性作为一个问题群体来谈,作为现代性的象征,更不是从社会史的角度来谈一个小的弱势群体。相反,她是历史学和妇女学的交叉学科,在某些学术原则的指导下研究妇女、为妇女和与妇女在一起。这里的“女性”不是本质主义的、普遍的女性,而是具有特定多元身份的具体女性;然而,对妇女的研究显示了它在与另一性别的关系中的活动和状态。

本文将从学科的角度简要回顾女性-性别从外到内的历史,为确定我们的方向、目标和议题提供参考。理论和方法的创新与探索

1,理论与概念:增加女性——性别作为分析范畴——注重差异与多重身份分析

20世纪70年代兴起于国外的女性史,是一部将女性加入传统历史的历史。它刚刚从运动的前线来到校园,女性主义历史学家决心为历史上的女性填补空白,纠正错误,这对传统历史形成了巨大的挑战。著名妇女史学者贾达?勒纳指出,女性史在七个方面挑战史学:

(1)断言女人有自己的历史;

(2)女性不是少数,而是一个整体性别,与阶级、种族有关;

(3)有必要在传统史学中增加新的课题,以便将女性引入历史;

(4)对于女性历史起源的革命,正史记载的不足可以通过人口统计、教区、教会教育机构、警察和法庭、私人书信和日记等记载来弥补。

(5)对传统历史阶段的挑战,像著名历史学家琼?凯利的女人有复兴吗?指出传统的历史分期不适合女性体验;

(6)重新定义分类和价值的必要性;

(7)要求模式更新。10

加女史的核心理论是“父权制”。父权制是一个解释女性从属地位的丰富概念,包括社会和家庭的一整套制度秩序和体系。正如里奇指出的,“父权制是父亲的权力。父权制指的是一个家庭-社会、思想和政治的有机系统。在这个体系中,男性通过强烈而直接的压迫,或者通过仪式、传统、法律、语言、习俗、礼仪、教育和分工来决定女性应该扮演什么角色,同时将女性置于男性的控制之下……”11添加历史焦点,精英女性(包括妇女运动和各种社会运动的领袖等。),加上了父权制对女性的压迫和规范,以及日常性生活、身体、怀孕、堕胎、分娩、家庭人际关系、情感、家暴、家务、朋友等等“女性领域”,被当时的女权运动“私人(个人)、政治化”。一些女史学家甚至认为,这里不仅有独特的“女性文化”,而且在道德上优于男性。强调压迫,寻找精英女性,关注女性领域,是当时女性加法史的重要特征。

20世纪80年代,性别成为历史分析的一个有用范畴,使性别史成为主流。

自1975盖尔?鲁宾提出了女性交易中的性/性别体系概念,试图回答女性普遍受压迫的根源。她从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开始,列维?结合施特劳斯的结构人类学和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我们可以看到,性别制度不仅是精神的和人际的,也是政治经济制度和历史的产物。它得到了女性主义学术界的广泛认可,并在各个学科和社会运动中得到不断发展和广泛应用。后结构主义历史学家琼?琼WCott发表于1988的著名文章《性别:历史分析的一个有用范畴》进一步定义了它。她想:(1)。“性别是基于观察到的性别差异”和“许多社会关系的组成部分”;(2)“性别是表达权力关系的一种基本方式”。

斯科特对性别的第二个定义是从理论上概括的——性别是一种主要的权力关系表征方式:不仅是权力形成的来源和方式,也是维持权力的方式。12司各特的性别观根植于西方社会的男女关系,总结了西方女性史研究的经验,尤其是美国女性史研究的经验,以及西方女性主义发展的成果,甚至吸收和融合了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关于人类社会关系(包括经济和政治关系,性别是两性的划分和组织), 后结构主义关于“话语”和“权力”的结构理论(福柯)和精神分析学派的象征主义(拉康),整合了这些学派关于两性的理论,其核心是将男女视为社会权力关系制度规范的历史生成而非自然本质的创造。 这种分析远比父权制的分析深刻和全面。控制女性的不仅仅是资本主义的父权制和家族中的父权,一种无处不在的性别话语的社会文化建构所形成的权力和张力在各个地方都有所表现。此外,性别概念作为一个维度和视角,从固有的特殊历史中重新审视,将性别范畴和女性存在分开,极大地丰富了历史内涵。试图从历史角度解释妇女状况和性别关系结构的总体根源,是性别概念的出现及其成为历史上一个重要分析范畴的变化。

20世纪80年代后期,由于社会性别在历史研究中的广泛应用,社会性别研究成为历史。随着“性别”这一概念在历史中越来越广泛地被使用,女性的历史被性别史中的“性别中立话语”所淡化。当时有人认为,既然两性同构成为历史,女性就进入了历史,只研究性别就够了,不必特别突出女性。吉拉?鲍克的《妇女与性别史:一场国际辩论的诸多方面》就是这场辩论的总结。本文对“生物决定论”和“性别中性话语”进行了批判,指出用性别研究历史不应抛弃女性,“通史应以包含性别的方式编写”,“女性史是优秀的性别史”,可以称之为“女性-性别史”,换句话说,是不是所有女性都有同样的经历和境遇?20世纪90年代,西方以白人为代表的女权主义理论遭到了来自黑人、有色人种和第三世界女权主义的严重挑战。提出了发现女性历史的吉达。勒纳曾将女性的历史定义为“发现自己过去的多数群体”?这种女性“大多数”是铁板一块吗?如何表达女性身份的差异性和多样性,打破女性史研究中“性别”分析的单一范畴,成为女性-性别史研究的关键问题。在1996中,正是斯科特写了一篇文章,强调研究女性之间“差异”的重要性,挑战将女性视为铁板一块的“本质先于存在”的认识论表述,强调性别不是单一的分析范畴,应该结合种族、民族、阶级、教育、年龄、性取向等其他身份和立场来考察和分析。观察分析视角的复杂性是为了更好地观察“女性”特定的生存状态,增强鲜明的主体性,了解自身的立场利益和行动策略。14

上世纪90年代末,斯科特的同事、女权主义文学评论家苏珊?弗里德曼进一步提出了“超越性别”的命题。她认为,面对全球化浪潮、跨国移民和永不停息的电子信息网络流动,性别+差异的社会认同分析方法所遇到的挑战是,每个人的社会认同、主体构成及其认同都不是单一的、僵化的,而是多元的、流动的。于是,她用"新疆社会身份定义"来包容这一复杂多变的关于社会身份与定位的新社会理论概念,并纳入了六种相关的不同社会身份话语表述——多重压迫理论、多重主体地位理论、矛盾主体地位理论、主体社会关系理论、主体情境理论、异质混合主体理论。15理论在文学批评、文化研究、历史研究等学科得到了响应和应用。

在这一点上,我们可以看到一条清晰的理论发展脉络,从补充的女性史到关注男女关系以及这种关系与其他社会、经济、文化关系乃至私人生活的性别史;同时也警示研究者,性别史并不是淡化女性的历史,不是抛开女性只关注性别,也不是像某些学者理解的那样谈论女性就偏激。只有谈女人和男人,才能客观全面。性别史仍然以女性为中心,但并没有把性别作为唯一的分析范畴,即摆脱虚假的普遍的、本质上统一的“女性”,只能有具体的、流动的、具有多重社会身份的“女性”。

2.方法论革命:质疑“二元论”,走向跨学科。

二元思维方式一直是困扰西方人的认识论和方法论的羁绊。在性别话语中,曾经是男女二元对立。自从创造了“性”和“性别”之后,结构主义的文化建构方法和对意义的追求,权力的分散。实际上,司各特是一位深受后结构主义影响的女性主义历史学家。当她提出性别作为历史分析的有效范畴时,她打破了西方关于性别的传统二元论,特别强调话语操作、语境分析和意义挖掘。后结构主义哲学家朱迪思?巴特勒指出,将性从社会性别中分离出来,实际上建构了一个“先验的、自然的、自然的性/身体”的神话;她把这个神话追溯到博瓦的女人变成女人的说法。这种无限制的社会决定论预设了“生物/社会、自然/文明”的二元对立,但女权主义者想要提升自然、感情和身体的价值,这也是一种生物决定论。沿着这个思路,斯科特在《关于性别与政治的进一步思考》(1999)中进一步指出了这种二元分裂的困境。事实上,当性别被定义为社会文化建构时,其所有的自然内涵都不能被排除;同样,当性被定义为一个自然的、生理的范围时,实际上很难脱离文化因素,更不要说性欲(性观念、态度、行为、感情等。),介于性与性别之间,很大程度上是一种文化建构而非生理因素。性和性别都是知识的形式。既然它们是知识,“自然”就不是透明的。两者都是有历史背景的概念,都是用语言表达的,它们的含义因时、因文化而异。因此,我们应该改变提问的角度,赋予性别以历史的意义:(1)我们应该摒弃固定的男女观和预知知识观,看看这些词语在具体的语境中是如何使用的,两性之间设定的界限是什么,体现了怎样的差异?(2)揭示规范和引导男女行为的观念与现实人的经验描述之间的差距,以及性别认同与各种权力之间的关系。看到描述性别差异的文化模式与社会角色的不一致,我们不需要简单的“进步”、“倒退”等概念来估计“女性”的地位。这些给我们最大的启示是,在思考女性和性别问题时,必须摒弃自然/文化、生物/社会、公共领域/私人领域、压迫/解放、进步/落后、地位高低等完全割裂和对立的做法。,而我们需要将女性的地位和性别关系语境化、情境化、具体化,需要一种联系、综合、变化的思维方式。16

伴随着理论上新概念范畴的创新,还有一场方法上的革命——多学科、跨学科研究在历史学中的应用。新社会史是女性主义史学发展的重要推动力,文化史的介入导致了许多突破性进展。20世纪70年代和80年代初的女性史,关注的是20世纪60-70年代下层大众史社会史研究思潮的影响。社会史自下而上的书写与弱势女性群体的加入是一致的。社会学、人类学和人口学的方法被应用于妇女史的研究,但下层社会的男性被妇女团体所取代。20世纪90年代以来的文化史女性史研究主要基于两种理论:一种是文学批评理论,另一种是后结构主义的人类学,解构普遍适用的宏大理论和普遍方法(如唯物史观和进化史),强调情境话语的建构和分析;质疑语言和文字的中立性,认为任何表象都不可避免地有立场和价值观渗入其中,所以要把重点放在对所收集史料的文本解读和分析上。在具体方法上,一是注意寻找文字以外的史料,如材料、口述材料;第二,要注重文本的解读;第三,要看待和处置材料的真实性——一方面不承认历史的透明性,另一方面又认为还原材料背景后处理真实性是可能的,也是必要的。此外,文化史的另一个重要启示是历史主体性问题。社会史中的人,女性史中的女性,文化研究都是被质疑的。他们认为没有普遍的“人”和“女人”,也没有固有的“男人”和“女人”,只有那些在各种情境下不同的、复杂的、甚至是流动的人。这些足以动摇中国史学界根深蒂固、至今仍被奉为金科玉律、不可动摇的实证主义历史传统。由于“经验”也是“主体”被“建构”的结果,语言也不是中性的,寻找真理、寻找规律变得更加困难,这给历史学家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从上面的介绍可以看出,国外女性史的发展与特定时间和地点的社会思潮(运动,如女权主义思潮和运动)和学术发展(如新社会史、“后学校”、女权主义学术发展和跨学科趋势)的背景密切相关。从加入女性史到将性别作为一个重要的接触观察范畴进行分析,再到考察不同的、不断变化的社会身份之间的交叉流动,又不失女性作为性别身份的考察重点,这种历史视野和维度不仅是一种新的历史理论和范畴,也是观察、分析和解决性别问题以及当今世界一系列问题的视角,更是当今学术发展的一个新的增长点。汉学领域的女性史研究自20世纪70年代中期开始兴起,至今仍十分薄弱,在学术主流和汉学中都处于边缘地位。但近年来,汉学中的女性史越来越厉害,在亚洲研究和历史中占据了举足轻重的地位。汉学女史家一方面吸收西方新的理论成果,在西方的学术背景下不断开展学术对话,运用新的理论方法;另一方面,他们不断警惕自己的西方中心和东方主义,表现出极大的学术意识,甚至挑战西方的主导理论和假设;同时也为中国国内史学家因长期封闭而忽视和停滞女性史提供了有益的直接借鉴。按照发展进程可以分为两个阶段:17。

1、70、80后:接受西方汉学和女权主义的观点——以现当代研究为主,内容多为革命(断裂)和父权制(家庭和国家)。一些人在“理想”中经历了“妇女解放”的幻灭,反弹到中国女性的“双重压迫”和被动的“受害者”(杜婚姻家庭,这些传统女性领域,尤其是前现代女性史关注的焦点,也把女性作为女性主义分析的新变量。如苏健文章所说,属于一种“老问题新解决”,不能添加。18父权制也是这个时期的核心观念。压迫-解放模式说明深受陈东源作品的影响,而人类学家Majerie?伍尔夫对台湾农村妇女的调查所提出的“子宫家庭”——母亲的力量是对传统父权制的震撼性挑战,尽管它存在生物决定论和本质主义等缺陷。

性别作为性别的分析改变了旧的问题,新的解决方案和方向。正如曼恩所说,“目的不在于证明女性是否拓展了那些领域,而在于重新审视社会结构和女性与性别的关系”。19

2.90年代对西方女性主义的挑战和对东方主义的警惕深入到中国语境,改变了哪些话题(主动性和复杂性参见高和苏珊?曼的著作)、领域的拓展(见费关于医学史的著作,以及关于科学技术、物质经济、法律、妓女的著作,分别见何笑等人的著作)、方法和材料的多样性(何笑——后结构主义方法、——口述与文本分析相结合),以及一批在国际汉学界极具影响力的成果的推出。20

方法的综合运用,多学科的研究,如文化、经济、法律、物质生产与流通、一般文化的研究,如高对妇女缠足的研究,既考虑了社会文化因素,又从物质文化的角度涉及到妇女与小鞋的地域特征、生产、流通、消费的关系。21

另一个突出的研究方法是文史哲的打通。文学资料作为特定时代特定身份男女的再现,通过审慎的文本分析进行解读,极大地补充了女性史料的不足;除了文字之外,还有绘画和图像,也算是展示女性的史料。比如苏珊。曼恩的《亚洲女性的神话》是这种泛文本解读的成功范例。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