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模糊解读
屈先生在《中国史学史大纲》一书中说:“认识、记录和书写人类社会历史的综合活动,就是史学”。屈先生的定义和他的书的内容是一致的。因为在中国古代,史学主要是以一种依附于政治活动的文化积累活动的形式存在的,这一点已经被史家和博物馆的制度充分证明了。虽然史学在东晋十六国时期开始成为一门专门学问,虽然中国古代史学发展过程中出现了许多私人的写史行为,但兼具文化活动和政治活动的“综合活动”特征并没有改变。
“学习”理论
在吴泽先生主编的《历史导论》一书中,史学被定义为“研究人类社会发展过程和规律的学问”。
“一半科学,一半艺术”理论
这个说法的由来比较复杂。历史是科学还是艺术,或者两者兼而有之,可以追溯到公元2世纪的罗马帝国。第一个辨别这个问题的人是希腊罗马的卢恰诺斯(约120-180)的修辞学家和讽刺作家。大约125-192。旧译卢西恩,现按卢西恩和卢西恩的英译本)。Luki Anus以传统的对话风格写了大约80篇散文,涉及文学、艺术、哲学、修辞学和宗教等主题。其中有一部历史评论专著《论写史》,可以定位为西方史学史上第一部历史理论专著。西方观点卢基·阿努斯从历史的任务或目的、本质、价值和认识方法、史家的主体意识结构、史料的收集与加工、历史作品的表现形式、判断历史作品好坏的一般标准等方面提出了历史本体论的认识论和方法论,揭示了历史相对于文学艺术(如悼词、诗歌、戏剧等表现形式)真实性的本质特征。认为历史虽然添加了欣赏,但也需要借助适当的文艺表现技巧,需要“浮华”、“真美”、“有序美”等形式,但这些都不是构成历史本质的东西;从其特点、本质和目的来看,历史是一门实践性的学问,而不是像诗歌那样的鉴赏性学问。
陆机《论写历史》所表达的历史认识论和方法论的基本观点如下。本文中的“历史”是“历史有两种含义”中“历史”的含义:
历史学家的首要任务是说出真相。
“历史必须努力尽职,也就是写出真相。”
“历史只有一个任务或目的,那就是实践性,而实践性只有一个来源,那就是真理。历史中可以被欣赏的元素无疑是附加的东西,而不是历史的本质。”
“如果在通往真理的道路上有不可逾越的障碍,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历史学家应该永远关注的不是现在的观众,而是未来会阅读他的历史的人。”
“历史怕混淆是非,歪曲事实。历史就像气管。据医生说,气管不能容忍一点食物。”
“如果历史是自吹自擂的,连欣赏的价值都没有了。”
“一个历史学家的气质不能不成为一个诗人的风度。历史和诗歌一样,需要用一些高而精的调子。”
“历史可以歌颂,但要安于本分,用得其所,不惹人读者厌。”
“历史学家在歌颂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后世的读者。”
“如果一个历史学家认为绝对有必要增加一些修改,他应该只寻求文体本身的美;只有这种美是华而不实的,可惜今天的史家往往忽略了这种真美,却以牺牲根为代价求末,无中生有地卖浮词。”
“历史学家的能力也是如此:他的艺术在于给错综复杂的真实事件一种井井有条、井然有序的美感,然后以尽可能流畅的风格记录这些事件。如果观众或读者觉得自己仿佛目睹了它,目睹了它,称赞了作者的技巧,那么即使这位历史学家的雕像达到了完美的境界,他的劳动也不会白费。”“既然我们认为历史精神的目的在于坦率和诚实,那么历史文体也应该相应地力求轻松流畅,清晰明了;要避免深奥奇怪的词语,以及粗俗常见的暗语。我们希望俗人能理解,文士能欣赏。字要雅而不过分,不留雕琢痕迹,才不会让人觉得是浓浓的白酒。”
“你不想给读者一种你在文字和写作中跳舞,自吹自擂,不顾历史发展的印象。”
“历史家务使人心如明镜,清澈如水,一尘不染,见一面不难受;这样,他才能真实地反映生活的现实,既不歪曲真理,也不使真理黯然失色。”
历史学家“在收集材料时不应该粗心大意,而必须冷静地操作和反复调查;如果可能的话,历史学家应该访问他们的领土并见证它;否则,他也应该采用不带偏见的报道,选择不会因为偏见而被夸大或贬低的口头证据。"
“我心目中的模范历史学家就是这样的人:他无所畏惧,诚实正直,独立自主,坦率正直,明辨是非,不为自己的好恶所左右,不因为怜悯或钦佩而怜悯;他是一个无私的法官,对任何人都不怀恨,但对任何人都不自私;他是一个看世界的作家。他没有帝王将相,从不考虑他们的情绪,如实记录他们的事迹。”“他可能有个人恩怨,但他更注重国家的利益,把真理看得比个人仇恨更重要;他可能有一些喜欢的角色,但他不会原谅他们的错误。”历史学家“必须是一个独立的人,无所畏惧,不依赖他人,否则就会优柔寡断,容易受到不正当的影响”;“我们必须只对真理的芬芳顶礼膜拜,绝不崇拜别的神;所有的神都不在他眼里。他唯一的原则和坚定的信念是:从不考虑今天的观众,只想到未来的读者。”
“我理想中的历史学家必须具备两种才能:一是政治眼光,二是表达能力。前者是天生的天赋,学不来;后者是后天的培养。只要熟读经典,努力学习,就能学会。”
“歌手的唯一任务就是赞美和取悦他的对象。只要他能达到目的,就算夸张也不算。”“诗歌享有无限的自由,诗歌只遵守一个规律——诗人的想象力。”
因此,在卢基·阿努斯看来,“诗史不分,确实是史学的一大灾难”。卢基·阿努斯对“诗与历史”、“实践的历史”和“欣赏的历史”的异同分析,为后世历史学家争论历史是科学还是艺术打开了大门,在近代西方国家,无论是客观主义历史学家提出历史是经验科学,“历史是科学,不多也不少”,还是相对主义历史学家提出历史是艺术,“历史一半是科学,一半是艺术”等等, 他们对治史原则、历史本质、讨论话题、思考路径的理解,都没有超越卢基。 中国的观点在当代中国史理论界,历史理论家们接过了卢基安纳斯的问题。坚持历史是科学的历史学家,一方面沿着卢基·阿努斯开创的认知路径,从历史与文学的区别中确定真实性为历史的本质特征之一;另一方面,沿着马克思恩格斯开创的辩证的、历史的、唯物主义的认识道路,从历史本体论和历史本体论的角度,深刻阐述了历史研究对象的客观实在性,从而为历史学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其他持相对主义甚至折衷主义历史观的历史学家也延续了陆机-阿努斯的认知路径,但不同的是,被陆排除的东西,被走私到历史本质特征的内容中,使之成为历史本质中所蕴涵的东西,然后在此基础上,在本质上重演“一半……一半”的老调。何兆武先生的历史理论是一门“既科学又非科学的超科学”,可以看作是当代中国版的“半部”...一半”理论。
20世纪80年代末,何兆武先生提出了“历史研究中的伪问题”这一著名命题,主张“要使历史科学现代化”,“过去一切似是而非的伪问题,都要由历史学家重新批判和澄清”。这一理论在中国史学界产生了相当大的影响。他作为“伪问题”首先澄清的是中国封建社会的长期或停滞或长期停滞。
到了90年代,这种澄清工作很快追溯到历史本体论和历史本体论的范畴,说“历史是科学吗?”作为一个准伪问题——何老师并没有直接认定为“伪问题”,只是把它看作是“唯科学观点”的一种表现,所以称之为准伪问题——来清理一下。从他发表的一些文章,如《关于历史的反思》、《论历史的两重性》、《论历史的两重性》、《史家》、《历史与历史》以及他在学术与文化随笔中收集的《历史与历史的序言》等。,不难发现他的历史作为人文学科是“超科学”的。
"...人们对历史(历史)的体验……”
“历史本身包含两个层面。第一层次(历史I)是对历史事实或材料的认识或认同,第二层次(历史II)是对第一层次(历史I)的理解或解释。”
“历史I给出的数据可以是‘现实’,也就是大家都认同(或者可以认同)的观点...历史II本质上是一个思维结构过程……”
“历史二也包含两部分,即理性思维和经验能力,两者结合就成了历史理性。理性思考是它认同科学的原因;体验能力是它与艺术等同的原因,也是它与科学不同的原因...因此,历史既是科学,同时又不是科学;它既需要科学,也需要非科学的东西...也就是我们对认识历史所需要的那种精神体验的敏感,本质上类似于艺术的敏感。”
“历史之所以成为历史,其关键在于历史II,而不在于历史I..历史一是科学,历史二是哲学。”
“要科学地对待历史,就要认识到历史中的非科学成分。”否则,“历史连科学都算不上,更谈不上人文(它既是科学的,也是非科学的,所以它是超科学的,但不是反科学的)。”
“历史不能单纯考虑物质方面,也不能单纯考虑精神方面,而应该把两者融为一体;思想史是最本质、最核心的部分”;“思想史的对象是所有人文主义动机(人们的思想、理论、意见、愿望等)如何。)参与并形成了整个历史”;“思想史讨论的是人们的思想和观点,包括最广义的世界观和人生观...贯穿人的一切物质和精神活动的是人的思想的整体,这就是我们所说的思想史”;“人类的思想文化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积累的,另一类是非积累的...在历史上,属于人文学科的成分也大致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涉及知识和技术,一类涉及非知识和非技术。前一类可以积累,后一类不可以”;“思想和现实构成一个整体,这就是所谓的历史及其内涵。”“历史不是实证科学。你不能进行可控的实验来证实或证伪它...就物质层面的历史而言,事物的发展有其必然规律;但就人文层面的历史而言,它的发展并不具有物质事物发展意义上的必然规律...近代史是要求人们放弃对前一时期近代历史思想所要求的所谓历史规律的无限崇拜和信仰。
何兆武先生的《对历史的反思》和《论历史的两重性》如下。他的“历史ⅰ”和“历史ⅱ”二分法提出后,年轻的历史学家从中得到启发,进而区分出所谓的“历史ⅲ”。可见二分法对历史的提炼做出了贡献:它在历史本体论的研究中开辟了一条结构主义或层次研究的道路。至于历史这个概念本身能否做出如此精细而鲜明的等级区分,还没有人深究。
纵观何先生的相关论述,可以概括为:历史是其中最本质、最核心的部分,是由人们对历史的研究、认识和体验构成的。它是一门有科学、哲学、艺术的人文学科,但不是科学、哲学、艺术,也不是实证的。
这种历史解释实际上是陆机与阿努斯的一场论争。与陆机不同的是,何先生把陆机的“实践论历史”和“鉴赏论历史”兼收并蓄,使历史成了雌雄同体。换句话说,通过变性手术,历史从20世纪末的科学时代回到了它天真、不确定的孩童时代。
根据何兆武先生的相关论述,历史的两重性根源于历史的两重性。所谓“历史有其双重性的论证,即作为自然人,人类的历史服从自然的、必然的规律,但作为自由的、自律的人,他是自己历史的主人,自己决定自己的取向”。
这样,通常所理解的历史定义——人类社会的客观进程——的一般内涵就被大大简化为人类历史,不仅“阶级”消失了,而且“社会”的内涵也被去掉了。无论是历史的所谓两重性,还是历史的所谓两重性,其实都根源于个体属性意义上的“人”的两重性。何先生在解释什么是历史时,过分强调被他完全个体化了的“人”的“自由与自律”。在讨论历史的特点时,我们把人文学科的一般特点等同于历史的特点。“原来这就是哭的原因!”
“科学”理论
1902年,约翰·巴格内尔·伯里(1861—1927),英国实证主义历史学家,剑桥历史学派的重要代表人物。阿克顿(1834-1902)被任命为剑桥大学现代史教授。在就职演说《历史科学》中,他以下面一句话结束:“历史是一门科学,不多也不少。”这是历史学家在讨论什么是历史时引用的一句名言。在当代中国史学界,关于“科学”有三种有代表性的观点:“科学”通论;“具有特殊性、全面性、整体性和真实性的具体实证科学”理论;“一体化”理论。
“科学”的一般理论是史学最常见的定义。如1999出版的新版《辞海》有“史”篇:“亦称“史”。社会科学的一个分支。研究和阐述人类社会发展的具体过程及其规律性的科学。”又如吴《史学概论》序言中对史学的定义:“史学是一门反思的科学,是探索各种具体的历史研究及其内在规律的科学。”
李先生在《历史的理论与方法》一书中,从“历史是科学的基础”、“历史科学的特点与任务”和历史科学的研究对象等方面,专辟一章论述了什么是科学史及其与一般历史学的根本区别。根据他的论述,历史可以分为两种类型:一种是马克思主义史学出现之前的通史,它还不是一门科学,充其量是描述和研究过去人类社会客观存在和过程的专门知识体系;第一,马克思主义史学是迄今为止唯一的科学史,是一门具体的实证科学,具有特殊性、全面性、整体性和真实性等显著而重要的特征。
与以往大多数史学家不同,李从研究对象、任务和特点三个方面正确地区分了历史科学与哲学特别是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哲学、一般社会科学、文学等学科的区别,从而为历史科学确定了客观现实的特殊研究对象,规定了历史科学的特殊任务。大多数历史学家给出的史学或历史科学的定义,总是混淆历史科学和历史唯物主义哲学的研究对象和任务。如梨竹后来出版的《史学理论词典》中的“史学”一项,全面系统地反映了新时期中国史学理论的研究成果。本文吸收了李《历史是科学的基础》和《历史科学的特点和任务》两篇文章中关于历史科学概念的内涵。但同时,它仍然把历史唯物主义哲学的研究对象——“人类社会发展史”——作为马克思主义历史科学的唯一研究对象。李竹忠史学的研究对象和任务——“在马克思主义哲学提供的一般规律的指导下,通过对世界各民族、各国无数历史现象、历史事件和历史人物的分析和研究,认识其历史发展的特殊规律和特点”——在表述上稍作变化后,被视为马克思主义史学的主要任务之一;“揭示人类社会从原始社会到社会主义社会的历史发展的普遍规律”、“在历史前进中指明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的方向,为无产阶级认识和改造世界提供科学的理论和历史依据”等本应属于历史唯物主义哲学的研究任务,都包含在马克思主义历史科学的主要任务之中。
这篇文章的内容实际上是在《辞海》“史学”篇内容的基础上,结合了梨竹的相关内容的“混合体”。科学史学在承担自身特殊任务、研究特殊范畴的同时,完全承接了历史唯物主义哲学的全部任务和研究对象。
“整合”理论
在新时期史学界关于什么是历史的讨论中,先生给历史下了一个新的、与众不同的定义。在《当代中国历史思潮与马克思主义历史观的发展》一文中,鉴于“人们通常认为历史是历史著作,或者不如说是这些历史著作中所表达的历史知识”,这种对历史的直观认识是“不全面、不深刻的”。从“广义理解”的角度,为历史下了一个全新的、“全面的、深刻的”、清晰的定义:“历史是历史学家作为研究主体,通过一定的思维和认识的方式和手段,与历史客体发生相互作用而创造的精神生产实践和产物,即历史知识。”
在这一表述中,江先生并未涉及“历史存在”这一概念,但从江先生的全文来看,他将“历史对象”这一概念作为“历史存在”意义上进入史学家认识对象范畴的历史存在。因此,根据他在文章中的相关论述,我们可以得出以下结论:“历史学家”和“历史存在”是作为精神生产实践的历史研究活动的两个前提要素;历史思维方式、历史认知手段、历史对象、历史研究精神生产实践(历史研究活动)和历史知识是历史学的五大基本要素。江先生所确定的历史定义,确实比现有的历史定义更全面。江先生称之为“新马克思主义史学”,并根据其在历史认识上的整合性和在对象领域上的综合性特征,将其定义为“以科学为基础,内在地融合了实证性、抽象性、价值性和艺术性的整合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