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火药是如何改变欧洲历史进程的

抛开这些纷争的细节,观察常年征战对欧洲政治的影响,不难看出其中一个最重要的变化:政治组织的扩大和国家的形成。即使在英国人聚集在一起的封建时期,组织也是决定战争胜负的重要因素。在哪个旗帜下可以聚集更多的人,可以有更好的协调,哪一方有更大的胜算。在我国历史上,中央集权的国家组织是在春秋战国时期逐渐诞生的。欧洲也经历了类似的演变,而加快这一进程的关键是来自中国的一项发明:火药。

从技术上来说,火药的意义可以和工业革命相提并论。在工业革命之前,人们主要依靠人力或者牲畜,也就是生物的肌肉。工业革命后,动力的来源变成了燃料的燃烧(或燃料的氧化反应),提供了肌肉无法比拟的机械动力。在火药发明之前,武器基本上是由生物肌肉驱动的。火药发明后,武器是由火药瞬间爆炸驱动的(其实也是化学物质的快速氧化反应)。两者都可以算是技术上的一大飞跃。

火药在公元1300年左右传到了欧洲。有两种不同的方式:一种是东欧的蒙古骑兵带来的,另一种是穆斯林先把它带到他们统治下的西班牙,然后传播到欧洲其他地方。此后,以火药为基础的军事技术在欧洲取得了更加迅猛的进步,因为欧洲的封建主义创造了以战争为常态的格局,不断刺激着军事手段的改进和提高。那些密切观察战争的人经历了战争的残酷:军队的屠杀和毁灭,士兵的抢劫和通奸,以及人民的流离失所。读历史的人,可以把距离拉长到那些暂时的悲壮描述之外,但也能看到战争带来的巨变。并不总是意味着文明的终结或者经济技术的倒退。它带来的巨大压力,有时会导致军事技术的改进和增强,政治组织的演变。

火药的出现改变了欧洲的战场,那些头戴钢盔、身穿盔甲,骑在魁梧战马上的重装武士逐渐失去了他们的位置。大炮的使用使战争的组织复杂化了。火炮的铸造,火药的合成,弹药的运输和储存,都需要在一定的组织架构内由专门的人员来完成,这与过去骑士个人的勇猛完全不同。相应地,军队供给成本的增加需要财政和税收制度的支持。以前王公贵族以他的庄园为基地,只要请来几个有能力的铁匠,就可以购买盔甲,为私军配备刀具和器械。以这样的规模和技术水平,很难应对使用火药的战争。庄园的城堡也难以抵御火炮的攻击,严重侵蚀了贵族赖以生存的军事力量。与此同时,国王的权力也大大增加:他可以通过税收调动更多的资源,建立更大的政治组织来应对炮兵部队建设和维护所带来的问题和挑战。1500年后,欧洲的政治组织开始发生重大变化,有学者称之为“军事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