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理解改良与革命之争是晚清历史发展的主要线索?
在近代中国,一直存在着中国应该走改革还是革命道路的争论,而且这几年争论非常激烈。一种观点认为,“如果要反思20世纪的中国”,首先应该进行的“根本反思”是革命变质了,因为“革命方式”有很多弊端,有很多后遗症,包括它给社会带来的各种伤害,整个民族的生命能量都在革命中耗尽,20世纪的革命也确实给中国人民带来了深重的灾难。所以要走适度改善的道路。“如果我们继续走这条路,随着经济的发展。生产力的提高,社会基本关系的改变,政治制度的改变,迟早会提上日程,中国的现代化也许能以健康的状态向前发展。”[1]
我不同意这种观点,因为我认为中国的百年历史其实就是一部近代史,所以要从现代化的角度来分析和评价中国近代史。从这个意义上说,只有现代化是目的,革命和改良都是手段。问题是,洋务、改革、新政等一切温和的改良措施,都无法最终使中国走上现代化的道路。他们最多只是迈向现代化或现代化的一步,一个极短的中继站,最终的出路只能是革命,不仅是毁灭,更是重生。现代化只能通过革命来实现。
第一,清朝改革的目的不是发展,不是现代化,这使得革命不可避免。
改革是政府主导的变革,所以改良派假设了这样一个前提,“我们应该承认,晚清政府并不想谋求中国的进步和发展,也不想使中国尽快完成向现代化的转型”。“中国的现代化发展或评价可能是在以满族贵族为主体的清政府领导下缓慢进行的,中国未必会重复王朝更替的恶性循环规律。”
其实清朝所有的改良都坚持一个不变的原则,那就是“以中学为体,西学为用。”这个“中派”的核心是维护君主专制的“三纲五常”。作为新政的开端,光绪二十六日(1901年65438+10月29日)第十日的改革诏书明确定调,“有千古经典,无不变之规”。“三纲五常者,不易如日月星辰,而善变者,令一声令下,亦如竖琴换弦。”[2]是以“三纲五常”为核心的封建思想和封建制度束缚了我们的民族和人民,导致了人民的贫穷落后。因此,任何真正的现代化变革都不可能改变传统的意识形态和制度。清朝反其道而行之,显然不是为了现代化,而是为了维持其岌岌可危的专制统治。
清朝所有的改革都不是政府主动发起的,而是在外患内忧的合力下被迫开始的。向洋人学习的目的是学习洋人的“术”和“用”,以保持封建专制。变法的动力源于出国“察政”回国的五位大臣的三大宪政优势,即“皇位永固”、“外患渐轻”、“内乱可免”,理由是“当今当务之急是整肃民心?善治民者,如英国也。”也就是说,我们之所以要学习英国的“帝国政教合一”,是为了治民,而不是治民。
既然清政府改革的目的不是现代化,当然也不会争取现代化。我们应从维护封建统治的角度选择任何现代化因素,只取其形式“治民”,而不取其本质实现“治民”。例如,1908年9月颁布的《钦定宪法大纲》中,正文共有14项,附录“臣民的权利与义务”中只有9项,规定:“清朝皇帝拥有封建皇帝的一切权力,与专制皇帝没有太大区别。臣民为数不多的权利是“法律命令所限定的”,“在法律的范围内”,与专制制度下的臣民没有太大区别。可见,《钦定宪法大纲》违背了宪法的基本原则,仍然是一部以君主的绝对权力换来的新瓶装的封建法律,说明现代化不是靠这些非驴非马的“现代化因素”就能实现的。
第二,没有良好的经济和政治资本来改进这艘船不是现代化,从而使革命不可避免。
辛亥革命前,满清政府进行了持续数十年的温和改革,许多改革措施看似有效。中国近代社会出现了厂矿、轮船火车、电报电话、新式军队、社团、学校、报刊、商会、协会、政党、内阁、宪法大纲等新的现代化因素,使许多有“维新兴国”之志的中国人认为中兴大有可为,改良派因此给予高度评价。比如“洋务运动是中国第一次现代化运动”。经过几十年相对稳定和平的发展,到19的80年代或者更晚,中国的综合国力有了很大的提升。虽然不能说再次成为亚洲第一大国,但确实已经开始在世界范围内恢复应有的大国地位和作用。
但对现代化有一种误解,认为“一个世界大国的地位和作用”、物质丰富、国力提高就等于现代化,这是对生产力归根到底对社会发展起决定性作用这一原理的简单化、绝对化、庸俗化理解。其实,所谓的现代化,至少应该包括工业的机械化、政治的民主化、社会的开放化以及人们文化心态和思维方式的现代化。
社会是一个复杂而完整的系统。生产力、生产关系、意识形态等等都在社会发展中发挥作用。尤其是在中国前现代社会,政治秩序、社会秩序、文化秩序“高度交织,甚至近乎一体”。在这个屏障中,文化取向和政治制度是连续的,统治者的合法性基础也是连续的,形成了一个无法单方面打破的超稳定结构。因此,推动社会前进的动力是“社会生活”的生产和再生产,所以生产力不仅包括物质规定性的生产力(如手磨),还包括社会生活其他方面(如制度、规范、文化、科技、教育等)的再生产能力。),因为没有这些“其他方面”,生产就无法存在。从现代化的角度看,不仅物质生产要现代化,社会组织也要建立。然而,通过旨在“富裕强兵”的改良来实现现代化是不可能的。
第三,革命不是少数人鼓吹和决定的结果,而是历史发展的必然。
改革派认为中国无法满足民主的条件,甚至认为宪政改革本身过于激进,走入了误区。“鉴于中国积贫积弱的状况,清末统治者提出要循序渐进地进行改革,这是当时对改革的一致认识。他们的基本想法有两个:一个必须改变法律,另一个必须慢慢改变。但随着新政初期的改革,社会思潮逐渐开始由渐进向激进转变。急功近利的思潮开始成为社会思潮的主流,期望通过政治改革尽快实现中国的独立富强。宪政改革是作为政治改革方案提出来的。然而,建立民主政治的前提是经济发展和普及教育。当时中国缺乏建立宪政的基础,清末的宪政改革不可避免地失败了。[3]在他们看来,革命的发动及其戏剧性的成功,“完全是革命志士在近代中国特殊历史条件下倡导和争取的结果”,而不是历史的必然。”结果播下了龙种,却收获了跳蚤。" .[4]
其实,宪改本来就是为了“内乱”,阻止即将到来的革命。起初,它确实达到了这个目的。当清政府于9月1906,1正式宣布准备仿宪时,各地纷纷成立预备立宪委员会、政讯社等组织。他们的共同目的是支持“预备立宪”,坚决反对革命。梁启超还发表了《开明专制论》,为立宪主义的准备提供了理论基础,并在《政治通讯社宣言》中指出:“政治通讯社所追求的方法,往往以有序的行动作为正当的要求。对皇室而言,无意侵犯尊严,对国家而言,无意扰乱公共秩序。”[5]这些都说明中国士绅的要求并不高,当时的主流思想是改良而不是革命。
问题是清政府改革的诚意。当所谓的改革措施有利于皇室中央集权时,清政府就迅速实施。比如官制改革,1906年公布中央官制,1907年公布地方官制,将各省督抚的军权、财权恢复给中央,也就是皇室。夺取军权的行动也更快了。载沣亲王一摄政王,就立即充当元帅,亲统禁卫军,他的两个弟弟又分为军师大臣任海军和亲贵的陆军大臣,从而实现了王室把持军权的意图。然而,与宪法改革有关的真正措施是“当它们实施时,它们可以延长”。《逐年准备宪政事务清单》详细列出了九年中每年要做的事项,包括调查户籍、实施会计法、编写简易识字课本和国家必修课本、促进识字学习等。所列项目完全不涉及宪法问题。到1911,建立了以王庆为首的第一个“责任内阁”,权力集中在皇室亲属和贵族手中,责任内阁变成了皇室内阁,这充分暴露了清政府的目标是将权力集中在皇室,而不是模仿宪政。改革派也想做最后的努力。各省咨议局议长、副议长相继赴京召开第二次联合会,上书力争:“君主立宪制国家与王室组阁不常见,请另派官员组阁。”结果被清政府断然拒绝,毫无道理。于是,各省咨议局联合会只好发表《民族文告》,痛哭“希望无望”。改革至今的失败,不是因为“国民认识参差不齐”,而是清政府的“顽固不化”。既然改良之路不通,中国还在进步,当然只能走革命之路。这是因为当时的立宪派也明白了他们视为“洪水猛兽”的革命即将到来,于是一部分人开始向革命靠拢,革命自然就来了。
当然,我们并不是完全否认这种改善。虽然对腐朽的封建制度修修补补是没有前途的,但是既然改良引进了现代机器工业,又怎么能让旧的封建中国保持完整呢?毕竟造成了“西学繁盛,众人论书,各试其法,欲以明移俗”的局面。更重要的是,它产生了封建制度的掘墓人,新兴的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这是资产。换句话说,洋务运动和改良新政成为中国现代化的一个必然历史阶段。张之洞派出的留日学生在评论武昌起义成功的原因时说:“用20年时间把武汉建成重镇,确实是张之洞的努力。当时有许多工厂,江汉阴浮雕,一隅之地,足以轰动中外的视听。有了官钱局和铸币局控制全省财政,不缺军务,有了枪炮厂为战争源源不断的供应,有了新的军队,有了丰富的知识和思想,能明白革命的主旨。而且领导革命党人,培养了很多学生,精神上和物质上都比当时其他省份好,所以能大有作为。虽是公职意料之外,但机遇汇集,豆子收获。”
不及物动词结论
改良和革命的区别在于,改良是由封建统治者自上而下发起和领导的,而革命是由人民自下而上自发进行的。在发起改革的封建统治者看来,改革只是统治策略的改变,只是从“霸道”到“王道”的转变。从这个意义上说,改革和保守在本质上是一致的,都是为了维护皇帝统治人民的特权,都是反对民治。虽然保守的“霸权”无法实现现代化,但官方控制下的改良“王道”已经基本局限在艾泽恩斯塔所指出的“适应性变革”的范围内,即“可以在很大程度上适应现有的政治制度,但无法从根本上突破现有政治制度中的制度和逻辑前提。”“它可以带来一系列具体的变化,但它不能改变政治制度的基本规范和标志。”很难想象落后的封建专制政治制度的改良可以走向以民有、民治、民享为核心的民主政治制度的现代化。这场革命是民众自下而上自发发起的,其彻底性在于突破“适应性变革”的包围,重塑社会机制以适应现代化的需要。虽然革命后的中华民国确实成了一个空招牌,但并不是人民没有民主素质,而是革命尚未成功,袁世凯等靠改良起家的著名封建统治者依然顽固维护封建制度,阻挡不了历史潮流。这就证明了改良是不可能的,革命必须进行到底。
注意事项:
黎文海。告别二十世纪的历史思考[J],新华文摘,2001,(4)。
[2]《清·德宗靖实录》[M],卷四七六。
[3]吴春梅。变法:清末新政的误区[M]。江苏社会科学。
[4]林峰。重新认识百年中国——近代史研究与争鸣中的热点问题[M]。改革出版社,1998。
[5]梁启超。饮冰室合集[M],合集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