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荫麟的历史观

第一,从价值的角度看,张荫麟认为价值是真善美的统一,而从一般的哲学价值观谈到社会价值,必然会引出历史利益的问题,这就涉及到制约历史社会价值实现的一个重要因素:读者。当代西方学者的接受美学理论可以说明读者的重要性。当然,张荫麟对读者的关注只是隐含在他的理论和《中国历史大纲》的写作中,这需要我们去“演绎”和“解读”。历史的社会价值,或者说历史的效益,往往取决于和依赖于读者接受的广度和深度。所以,“读者”应该是历史范围内的一个因素,而不应该被排除在历史之外。最能引起读者积极接受或消费的是艺术,艺术的感染力最强,艺术所表达的人文精神最贴心,最感人。当然还有一个“度”的问题,就是不能损害历史的科学性。张荫麟说:“健全的文化是一种能使一切最终价值和谐发展、互相扶植而又互不伤害的文化。”因此,一部健全的历史不仅需要真实,也需要美好。对于马克思主义史学家来说,求美的问题是如何利用历史更好地为人民(读者)服务。历史的艺术性问题首先表现在价值问题和读者的接受关系上。相反,如果史学想要被读者接受,它必须具有艺术功能。

其次,张荫麟认为客观历史本身是史学艺术功能的自然基础。历史的艺术性问题,一般被实证主义史学家理解为只是一个“装饰性”的问题,所以无关紧要,地位低下。但在当代一些以诗化为特征的西方哲学家看来,这个问题不仅仅是装饰性的,更是“结构性的”,具有本体论意义。张荫麟没有这么极端,但他也有这种想法。他说:“世人总是把文笔优雅作为讲述历史的关键技能,而专家却不这样。但是,历史是一门艺术,它天生就优于优雅的文笔。”"知道了历史的审美价值,史学存在的理由就不假了."

所谓“外求而不虚”,是指历史本身,无论其动态或静态方面,本来就是“作为一个审美对象的同一”,而“世界之壮观,足以陶冶我们的精神,开阔我们的胸怀,不仅在于它现在的展现,也在于它过去的重建。”历史的客观美是历史审美价值的自然基础。艺术哲学中的代表性理论就是以这一理论为基础的。历史本身就是艺术,他说,“历史学家也是宇宙的戏剧。”"人们对过去世界挥之不去的欣赏感到惊讶."史家有“漂泊在故乡,动之以情,合之以志”的内在本性。“过去,中国学者对自己在历史世界中的美感觉特别敏锐。这可以从旧时代歌词中对过去的怀念和歌词中对历史事件的直接比较或隐喻的复杂性中看出。”张荫麟能够从历史本身的角度,而不是主要从历史学家的主体性角度来探讨历史的美学问题,这是难能可贵的,也是高明的。他告诉我们,只要有历史,就会有历史美,历史本身就有审美价值。张荫麟还批判了贬低历史审美价值的观点。他说:

那些我不理解的,来自于史家原史的作用,他们是史学的捍卫者,为了告诉很多人:说,以身作则教,说,褒贬劝诫惩,说,躲起来学,说,积累事例学,说,追根溯源今天学。只是我不知道有谁讲历史的审美价值。且不论他那一代的史家,在涉猎尘封的竹简时,也回望自己所侵占的境界,窥见太庙之美,百宫之富,正如罗素所发现的。

罗素在“作为艺术的历史”问题上的“发现”没有被提及。张荫麟从客观历史本身论证了对历史审美价值的认识“与18世纪以来西方诗人对自然美的发现同等重要”"这一发现确实为我们的审美体验开辟了一个无限的领域."如此宽广的视野,对于现代历史学家来说,确实很难。

第三,张谈到了历史的隐喻,即艺术修辞在历史上的地位。他说:

把历史事件作为直接的对比或者比喻,就是所谓的狭义的典故。如果连贯清新地运用这种修辞手法,既清晰又轻松,但又不含蓄,足以将幻想或现实的美与历史圈子的美沟通起来,从而赋予一个意义深刻而丰富的背景。邻居视典故为文学病,避而不用。这是一种新型的“禁忌”,其起源是矫枉过正,对历史的审美价值一无所知。

从隐喻的角度谈历史的审美价值,也就是语言哲学或者文化哲学的问题。

当代西方诗性哲学家已经将隐喻视为语言的本质,这种不恰当的极端理论可以帮助我们以更深的眼光回望张荫麟看似平常的论断。诗歌的语言是隐喻性的。从历史发展来看,诗歌的语言先于逻辑语言:先有非逻辑思维,后有逻辑思维。从语言结构的横截面来看,诗歌的语言也优于《创世纪》中逻辑的语言:真人的语言一般不考虑逻辑规范。这些都是人能感受到的东西。问题是,当逻辑取代了不合逻辑,不合逻辑就消失了吗?应该说它并没有消失,而是通过艺术得到了升华和凝结,艺术是诗,是隐喻,是语言的本质。如果历史也属于语言的范畴(符号是广义的语言),是否可以抛弃语言的本质?换句话说,历史可以忽略美学的价值吗?只有从这个角度出发,才能理解张历史隐喻思想的深刻性。他只是说语言的隐喻性注定了历史是一门艺术,当然这只是提供一个理解的角度。至于隐喻是否是语言的本质,那是另一个问题。

以上三点是张荫麟讨论历史与艺术的主要依据,显然还应该加上艺术“想象”在历史阐释中的作用,这在张荫麟看来可能不是问题,但他没有在理论上加以论述,这毕竟是一个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