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货币体系的系统性特征
资本的逐利性是实现资本全球扩张的动力,而西方国家实行浮动汇率以及与之相伴随的金融自由化政策进一步推动了金融资本的全球化。一位支持在法国建立养老基金的议员在《世界报》上清晰地描述了海外金融投资的意义。“养老基金的真正好处是,它可以部分分享其他国家经济增长的好处。”
金融全球化首先表现为跨境资本流动规模的迅速扩大。随着金融自由化和金融放松管制,资本流动的规模迅速扩大,资本流动的速度显著提高,资本流动的方向也有了很大的调整。从发达国家逐渐转变为发展中国家,资本流动无论是绝对规模还是相对规模都超过了历史上的任何时期。特别是短期资本流动成为这一时期资本流动的重要形式。美国逐渐从资本输出国转变为资本输入国。在资本的跨国流动中,美国依靠发达的资本市场为自己的公共赤字和个人赤字提供融资。
其次,资本的跨国流动也造成了各国金融市场的逐渐统一。一方面,这个市场的统一表现为利率作为资金价格的波动,在不同国家的金融市场上逐渐呈现出明显的联动性。西方主要国家中央银行的决策具有显著的相关性。主要国家的每一次利率调整都会引起其他国家的快速反应,不同国家之间的利率差距会缩小。另一方面,还表现在金融监管、金融制度等交易规则的逐渐趋同,即金融资本“逐渐在全球范围内,在同样的游戏规则下,选择投资者和筹资者,使用同样的金融工具”。
最后,金融全球化有明显的等级。在金融市场统一、利率联动加强、金融体系趋同的过程中,哪个国家的利率变化对整个国际金融市场起主导作用,采用谁的金融制度和“游戏规则”,也使金融全球化有了等级。美国的金融体系支配着其他国家的金融体系,这是由美元的地位和美国债券、股票市场的规模决定的。金融全球化并没有否认国家间竞争和发展的不平衡。20世纪90年代后新兴市场国家加入金融全球化的进程,不仅标志着金融全球化范围的扩大,也在一定程度上标志着国家间竞争和发展不平衡的加深。虽然人们对全球化是否会逆转还没有达成共识,但是技术的进步和互联网的革命已经降低了20世纪30年代大危机的可能性。两次全球化浪潮的大起大落,使19世纪以英国霸权为主导的国际经济秩序和20世纪以美国霸权为基础的国际经济秩序发生了巨大变化,表现为国际经济秩序从扩张到停滞再到危机再到循环的变化。在这个过程中,世界贸易占世界GDP比重的升降起到了重要作用。这一轮全球化的深度和广度远非1914年前可比。以政府协商代替战争的谈判机制也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大规模的经济危机,国际经济秩序的改变也一定会以相对温和持久的方式进行。
金融资本与实体经济分离
作为一种公共产品,货币价值的稳定性为我们提供了巨大的社会效益,但货币总是具有私人物品的固有特性,货币的这种矛盾必然要求对货币进行谨慎的管理。在布雷顿森林体系之前,货币和黄金储备保持一定的比例,迫使经济实体执行一些货币纪律。“信用货币属于社会生产过程的最高阶段,受完全不同的规律支配”。布雷顿森林体系的解体意味着货币与黄金储备脱钩,各国发行的纸币不再需要与实物保持一定的兑换关系,国际货币体系进入信用货币时代。这也为金融资本特别是国际金融资本的扩张提供了前提条件。
自由化经济政策的实施为金融资本的扩张提供了强大的现实基础。首先,经济自由化的政策给金融市场带来了不确定性,导致了对衍生金融产品的需求。其次,自由化的经济政策带来了高利率,高利率使生产资本转化为金融资本,从而引起金融资本的扩张。
根据国际清算银行的报告,2007年外汇市场日交易量达到3.2万亿美元,而对应的国际贸易“现实”日交易量仅为774亿美元,占日外汇交易量的2.4%。随着放松管制和金融创新的发展,新的金融工具不断出现,各国金融数量迅速膨胀。上世纪90年代,几乎所有国家的金融资产都大大超过了GDP。根据国际清算银行2008年3月发布的调查报告,全球金融衍生品总价值已从2002年的100万亿美元飙升至2007年底的516万亿美元,是全球48万亿美元GDP总量的十倍以上。其中,超过一半或近300万亿在美国。这样,国际金融的发展是基于自身的逻辑,与世界经济的贸易和生产性投资没有直接联系,政府债券成为投机金融的主要支柱。
汇率不稳定
由于国际金融的发展基于其自身的逻辑,不再与世界经济中的贸易和生产性投资直接相关,汇率的不稳定性成为继布雷顿森林体系之后的又一重要特征。
弗里德曼是1970年代金融自由化和浮动汇率的倡导者和支持者,在讨论汇率问题时,弗里德曼曾将汇率与夏令时相提并论,认为“实行可变汇率的原因与实行夏令时的原因几乎相同...即使所有人都想改变对时钟的反应模式,但改变引导所有人的时钟,比让所有人分别改变对时钟的反应模式要简单得多。外汇市场也是如此。改变一个价格,也就是改变外汇的价格,比依靠构成国内价格体系的许多价格的变化要简单得多。”
浮动汇率要实现的目标之一是“汇率在自由变动的同时实际上高度稳定”汇率的不稳定是作为基础的经济结构不稳定的标志。”而弗里德曼认为,“通过汇率的冻结管理来消除这种症状并不能解决任何根本性的困难,而只会使这些困难的调整更加痛苦。浮动汇率的先决条件是“不受限制的多边贸易,在这种贸易中,对进出口没有直接的数量控制;“在这一体系中,关税和出口补贴是相当稳定和非歧视性的,不会被操纵来影响国际收支;在这个体系中,相当一部分国际贸易是由私人(非政府)控制的。”
也就是说,浮动汇率有两个前提。首先,汇率的波动必须反映经济基础的变化。第二,现在的国际贸易体系是完全自由的,不存在贸易保护主义。浮动汇率既能保持国内货币政策的独立性,又能最大限度地进行国际货币合作,实现货币稳定的目标。
然而,实行浮动汇率后,不仅发展中国家的汇率波动远大于弗里德曼“反应所依据的经济结构不稳定”的观点,而且在国际交易中占主导地位的美元、欧元、日元等硬通货之间的汇率也极不稳定。
与此同时,1985年,美国巨大的国际收支逆差迫使日本签署了广场协议,这是国际货币史上的转折点。"人们不再相信浮动汇率能够自动实现预期的均衡."
克鲁格曼通过沉淀成本模型的分析揭示了汇率与贸易的隔离,金融市场的不完善会使汇率远离合理水平。克鲁格曼认为,汇率如此重要,不能完全交给外汇市场。因此,政府政策应该建立一个汇率预期中心,并捍卫这个中心,即使以货币政策的某些变化为代价。“世界经济的不完全一体化既是汇率不稳定的根源,也是其结果”。正是由于资本的自由流动和在相互依存的国际金融市场上的集中,金融全球化才得以发展,而仍然处于分割状态的不同国家的货币仍然存在,这成为汇率不稳定的真正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