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富裕国家强兵的例子
因此,政府本身的强制性首先是由于战争的强制性。不想被敌人逼,就要逼自己。这可能是政府这种强制性组织出现的最早原因。组织资源用于战争,只能采取强制措施,比如规定人民有服兵役的义务,征税等。早期的税收主要用于战争,从“税”字的结构就可以看出来。右边的“物”字已经说明了它的用途,左边的“被”字指的是钱。《汉书·兴法志》说:“税足食,足兵。”
对于普通人来说,服兵役和纳税的意义就是把自己的一部分资源花在战争上。如果这部分太少,投入战争的资源不足以战胜敌人,就会因战败而损失惨重;如果太多,人们需要在战争上花费更多自己的资源。但是当这个比例过大时,人民的经济自由就会受到侵犯,人民就没有进行生产活动的积极性,他们的收入就会减少,作为人民收入一部分的战争所需的资源也会减少。这可能最终导致战争的失败。
所以理论上存在一个最优的用于战争的资源比例,如果全部折算成货币,可以称之为最优税率。但是,在人类社会发展的早期,找到这个最优税率是相当困难的,需要长时间的探索。税率经常在“太少”和“太多”之间波动。当外部没有强敌,威胁远离时,一个社会可能采用较低的税率;但是,当敌人存在且威胁迫在眉睫时,可能会采用较高的税率。
而且组织资源投入战争的政府不仅提供公共服务,也有自己的利益。如果向人民征收的税收高于战争开支,就会有盈余,由组成政府的政治团体享用。因此,借用人们对敌人的恐惧更容易获得更多的税收和更多的盈余,这可能是许多组成政府的政治团体的短期倾向。当这个政治集团的领导人有长远眼光时,他们会抑制征收重税的倾向。
在一个社会中,一些群体更有优势为战争提供资源,因此他们更喜欢战争,并因为战争而从人民那里收集更多的财富。即使在政府内部,这些团体也不同于整个政府。他们不考虑提高税率是否长期抑制了人民的生产积极性,阻碍了社会的繁荣,动摇了政治集团的政治基础。他们只是以战争的名义从政府和社会获取更多的私利,所以这类群体推行的高税率还是有一种利益刚性,难以改变。
盐与铁:以汉代为例
西汉初年,汉朝实力较弱。如果提高税率来抵御匈奴,由于压制了人民的生产积极性,社会无法迅速繁荣,也就没有了抵御匈奴的实力基础。所以当时的政治领袖,从吕后到文帝、景帝,明智的做法是向匈奴示弱,或者用亲昵的手段让匈奴减少对内地的侵扰,同时实行较低的税率。当时土地税降到了三十税一的水平。西汉社会在以低税率为核心的“休养生息”政策下,迅速从秦末战乱中恢复过来,积累了大量财富。这为后来汉武帝对匈奴的战争奠定了物质基础。
到了汉武帝时,虽然社会很繁荣,但税率仍是文景时期制定的,仍无法支撑主动进攻匈奴所需的资源。这时候阿桑弘阳出来提出盐铁官营等聚财方式的建议,解决了汉武帝北伐匈奴的一时之需。但一方面,盐铁官营有“与民争利”之嫌,造就了一个依靠盐铁官营谋利的官僚垄断集团。这个群体一旦出现,就有了自己不同于汉朝的利益。这个群体也更“好战”。在他们的支持下,汉武帝后来的战争不是为了抵抗匈奴,而是为了炫耀自己的实力,甚至是掠夺(比如血淋淋的宝马)。
在这种背景下,出现了《盐铁论》中记载的大辩论。“贤”与“文”批评以盐铁官营为基础的一系列政策侵害百姓利益,而“谏”与“大夫”则据理力争,反对匈奴。好作家指出官营盐铁的产品质量低、品种少、价格高;以桑弘羊为首的官僚垄断集团借盐铁论谋取私利。对于医生提出的“抵御匈奴”的理由,有德的文学家反驳说,朝廷若能表现仁义,近者乐,远者乐,天下皆大欢喜。
从汉廷的决策机制来看,不能说盐铁官方阵营的争论直接影响了政策和制度。但这场争论反映了盐铁官方阵营带来的问题,即用于战争的资源比例过大的问题,以及借助盐铁官方阵营获取垄断利润的利益集团的问题。如果盐铁官营只是短期政策,为了解决进攻匈奴的一时之需,民众是可以理解和容忍的。问题是,当对匈奴的进攻已经取得决定性胜利,威胁已经降低,就没有必要继续大规模的战争;如果不是为了防御,而是为了扩张和掠夺,战争只会有负面意义。如果为了这样的战争而维持盐铁官营,让社会和人民继续付出更大的代价,我们是无法继续被理解和容忍的。
其实汉武帝后期已经对自己的军国主义态度有所悔悟,颁布了“反己圣旨”,所以不会搞大规模战争。后来,汉廷虽然继续打击匈奴,但不再发动与保卫中原安全无关的战争。国防资源也将减少。这个时候,就更没有必要继续推行盐铁官营了。反过来,盐铁官营的利益流向哪里就更有意思了。桑弘羊既是盐铁官营政策的提出者,又是具体实施者。作为“洛阳贾人之子”,他深知经营之道和垄断之利。他曾“尽管盐铁于世”(司马迁)。盐铁官营为汉朝筹集军费的功能减弱,给桑弘羊等利益集团带来滚滚利润的事实更加突出。所以,这也就成为了贤良作家主张禁盐禁铁的主要原因之一。后来桑弘羊为了把自己的垄断利益传给后代,参与了宫廷政变。暴露后被杀,说明汉朝的政治结构保证了其政治领袖不希望为了一个利益集团而毁了自己的国家。汉朝的寿命就这样延长了。
许的盐铁思想
以今天的眼光来看,虽然古代的学者有明显的贬低儒家的倾向,正如许先生所指出的,但他们引用儒家的资源,尤其是孔子来为自己的主张辩护,就像贤良文学一样。另一方面,在辩论中,即使是遵循儒家思想的人,也没有那么纯粹。这让普通读者很难区分双方主张的是什么。
儒家历来崇尚经济自由主义。子曰:“天说甚么?当你在四点的时候,一切都诞生了。天空是什么!”这是一个著名的哲学表达。因为顺从自然被认为是有好结果的,而将这种认识推向极致,出现了儒家的一个分支,即以陈亮、叶适为代表的浙东学派,认为“成则有德”。儒家的主流经济思想应该以朱为代表。他和陈亮只有一个很小但很重要的区别,那就是他并不认为仁义在任何时候都会带来成就:“固者得道德功利,而得道德功利者则不然。”(引自舒经南:《斋藤优子传》,商务印书馆2003年版,第595-625页)这在今天看来似乎是正确的,因为我们已经知道市场有时会失灵。
所以在儒家主流中,“义”并不总是与“利”相对应,所以必须超越利;尤其是那些政治精英和文化精英。因为从整个社会的角度来说,不需要每个人都讲“义”,只要有人讲课就行。因为在大多数情况下,市场是有效运行的,大多数人遵循看不见的手的指引去追求自己的利益,这就会带来社会的繁荣。市场失灵很少见。况且不是所有人都有超越功利的能力。所以,对于普通大众,儒家认可并保护他们追求利益的权利,而对于政治统治集团和文化精英,则有超越功利的要求。
由此,我们可以理解儒家话语更深层的内涵。因为儒家精英的劝导对象主要是政治统治集团,所以在对他们讲这个命题的时候有一些特定的角度,比如“以民之利”、“不与民争”,这些都是对政府说的话。一方面是在保护人民的经济自由和权利;另一方面是为了约束政治统治集团追求一般的商业利益。所以儒家也强调“国不以利,而以义为利”,强调“重本抑末”。其中,“义”包括提供公共产品,同时获得纳税申报,所以是“以义为利”;所谓“此”是政府的本分,“终”是政府的不当行为。简单来说,儒家讲的是对人民的“利”,对国家的“义”。
基于对儒家经济思想的深刻理解,徐
《盐铁论中的政治、社会、文化问题》一文梳理了盐铁论中的两大思想流派。他明确指出,古代学者虽然大量引用儒家经典,但并没有遵循儒家的真正精神。但文学圣贤引用儒家经典是有“原则性”的,即基本代表主流儒家思想。这个判断是正确的。
贤德文献与古代学者争论的核心问题是政府对盐、铁、酒等产品的生产和销售能否实行垄断以抵御甚至进攻匈奴,以及政府对交易的垄断造成的两败俱伤。在这场争论中,有道德的作家提出了“尊精抑末”的观点,这很容易让人误解为儒家普遍反对工商业。许先生对此作了分析。他指出,“儒家承认工商业的正常功能(“疏滞”、“备器”),但由于工商业更容易获取和积累财富,所以在政治和社会秩序中强调农业,抑制商业,但并不否定工商业。另一方面,“贤文在这里真正反对的不是民间工商业,而是朝廷直接管理的工商业和朝廷直接管理下勾搭政府的商人。”(许:《盐铁论中的政治、社会、文化问题》,载《汉代思想史》,台湾省学生出版社,1992,第140页)许先生对盐铁论中贤良作家意见的梳理,更明确地表达了儒家经济思想的一个重点,即儒家反对直政。
贤良作家否定盐铁官经营的理由包括:政府垄断会带来高价格的优质产品,尤其是农业生产必不可少的农具,直接侵害农民利益;随着政府及其官员进入一般商业领域,他们将与人民争夺利润。“商人和商人在市场上的利润不属于人民”,而是“利润属于权利家庭”,甚至直接夺取人民的土地和其他财产,导致破产,成为难民;政府官员利用管理盐铁官营的权力中饱私囊,形成官商一体的利益集团,对政府政策产生重要影响;为了维持这样一种政府垄断工商业的局面,从中获益的官僚垄断阶层极力支持一种好战的对外政策,导致“国内资源浪费,户籍减半”。总的来说,这是政治力量和市场规律的结合,也就是所谓的“国家利益有利”
结果。
然而,许先生并没有完全肯定贤良作家的全部观点。比如,他们在反驳朝廷钦差官营被用来抵御匈奴的理由时,只强调“夫文衰而德盛”、“自修德”,被许先生批评为“空论不顾实际”(同上,第170页)。古代学者“边民屡战屡胜,而卧华者以边郡为盾”的论调,绝对是“现实中确凿的论据。”(同上,第167页)这种保证是有的。
如何协调与强兵这个富裕国家的经济自由
然而,徐先生对《盐铁论》的评论仍有不足之处。既然要保留边境郡县的军事装备,古代士人坚持盐铁专卖以筹集军费也是有道理的。既然怀柔政策影响不了四大洋人,那么贤惠的作家去打击盐铁垄断不是“不现实”吗?如果我们既支持经济自由政策,又强调不能浪费我们的军事装备,就必须提出一个兼顾经济自由和强兵这个富国的理论,以及一个可实施的制度政策,这样才能一举两得。否则,任何批评都不够完整。
事实上,经济自由主义体系和政策并不像看上去那样无力支持富裕国家强兵。首先,经济自由主义政策因其低税率会使经济总量快速增加,使政府获得更多资源用于提供国防公共产品,更具可持续性。宋朝的财政史告诉我们,王安石为了加强边境储备,还增加了除税收以外的聚财措施。结果,“除了与新法直接相关的收入,其他方面的禀赋没有明显的自然增长。”(王胜铎:《宋代财政史》,中华书局,1995版,第66页)比如改革后的十年,土地税收入比改革前略有减少(第52页);营业税和酒类收入“不太好”(第67页)。这“自然与新法实施后人民负担加重有关,不利于生产的发展。”更重要的是,这种金融政策是不可持续的。人们有效税率的提高会导致社会经济的衰退。
另一方面,轻薄赋又有政治意味。正如孟子所说,“地在百里之外,可以为王。”王对人民仁慈,省刑,收税薄,耕田易。一个强壮的男人用业余时间培养自己的孝心和忠诚,为父亲和兄弟服务,为上级服务。“也就是说,包括低税率在内的仁政,可以让民众更认同政治统治集团的合法性,更愿意提供自己的资源,包括财产和时间,来支持政府提供国防文章。这样“就可以使制度战胜秦楚的强兵”,也就是可以对抗强敌。如果这些敌人不是仁慈的,他们不是仁慈国家的对手。”索罗和利维,谁和国王为敌?所以,仁者无敌。"
再者,如果把仁政推广到全世界,而不是用武力掠夺和奴役其他国家和人民,就会形成一个相对和平的世界秩序。国与国之间的争端会少一些,更不用说用武力解决了,武力竞争会少一些,这也会提高一个国家的安全水平,减少国防开支。
当然,如上所述,儒家承认维持必要的军备。它的级别是自卫,不是征服别人,所以不需要过度的军备。这不需要消耗太多的社会资源。另一方面,轻浮的税收所激起的生产热情会增加社会总产出,从而为达到这一适当的军备水平提供资源。因此,经济自由和富裕国家强兵可以携手并进。
这在历史现实中有很多先例。比如,由于一些偶然因素,一个社会在保持低税率的同时,保持了一定的军事优势。比如近代的英美;虽然不排除这两个国家崛起时也部分依赖掠夺性因素,比如英国对西班牙和法国商船的掠夺,与中国的鸦片贸易;美国早期的奴隶制和对印第安人的剥夺。
英国是欧洲大陆边缘的一个岛国。这使得她不需要建立强大的军队来防备邻国的入侵,只需要集中资源建设海军。她的竞争对手,无论是西班牙、荷兰还是法国,都要建立两支军队,一支陆军,一支海军。这使得英国能够在获得海上优势的同时保持低税率。而美国则是建立在北美大陆上,与列强隔洋相望,这使得它在建立之初长期实行孤立主义政策,在军事上花费较少的资源,从而可以长期奉行经济自由主义政策。这一政策最终使她成为世界强国。
纵观历史,也许中国是唯一一个在有意识地实施经济自由主义政策的同时保持国家强大的社会。最突出的有汉朝、唐朝、明朝、清朝。他们都征收较低的税收,只有少数士兵。这些传统中国社会的军事实力与其“帝国”地位并不匹配,以至于有人称之为“无兵之国”。(雷海宗:《中国文化与兵在中国》,商务印书馆,1940)即使在军事力量看似强大的唐朝,统治集团也主要是借用北方少数民族的军事力量来保卫边境。甚至向外扩张。正如唐诗所说:“这七颗高星的星座,是舒歌在黑夜里举起他的剑。”唐朝包括租佃调在内的税率约为14%。这与当今世界超级强国美国的军费开支相当于190个国家的总和相差甚远。《无兵之国》是近代以来中国知识分子对中国缺乏军备的批判,但反过来看,《无兵之国》为什么能成就如此强大的国家和中国历代强大的朝代?应该有“仁者无敌”的因素。
摘自百度网友,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