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后世界地缘政治结构的演变

第三,从“硬冷战”到“软热战”

现在人们普遍认为美国是冷战的赢家,前苏联是冷战的输家,但实际上恰恰相反,美国是冷战的输家,前苏联是冷战的赢家。美国没有打赢“硬冷战”,后来精心策划了“缓和”战略,出人意料地发动了“软热战”,反而攻其不备大获全胜。

美国的上述国际战略转变是从越南战争的失败开始的。法国殖民主义者因奠边府战败被迫从越南仓促撤退后,美国迅速介入扩大势力范围,开始介入越南冲突。美国民主党前总统肯尼迪倾向于改善社会,违背垄断资本的意志。他曾告诉记者,他打算从越南撤军,这被认为是他遇刺的重要原因之一。对美国垄断资本财团来说,发动越南战争可谓“一举两得”,既可以加强封锁遏制中国“包围圈”,又可以通过扩大军火生产大发横财。但是,美国没有想到会在越南战场上被打败。在中国的大力支持下,越南军队在60年代末的战场上不断取得胜利。后来10多万美军被包围在自贡,随时面临全军覆没的危险。正是鉴于越战的失败和遏制前苏联崛起的需要,尼克松在中国反美情绪最强烈的时期亲自来京拜会毛泽东总统,弥补了杜勒斯拒绝周恩来的傲慢和无礼。

美国虽然拥有世界上最强大的军事力量,却意外地陷入了越南战争的泥潭,激起了国内广大民众的强烈抗议。庞大的军费开支导致了巨大的财政赤字和通货膨胀。在国际上,除了英国一如既往地坚定支持美国之外,许多亚非拉国家甚至西欧盟国都强烈表示反对美国入侵越南。美国感觉从傲慢的超级大国一下子陷入了内忧外患的尴尬境地,已经无力作为西方领袖主导世界战略格局。

20世纪60年代末,鉴于越南战争的惨败,美国统治阶级意识到美国的“冷战”政策已经失败,被迫开始酝酿一系列国际战略的重大调整,主动放弃“冷战”,转向“缓和”战略。然而,美国在20世纪70年代初开始实施的“缓和”战略并不是“放弃对抗”或采取“防御战略”,而是由经验丰富的英国战略家煽动的一种隐蔽的侵略性“软战争”战略。

美国虽然长期对社会主义国家进行冷战遏制,但未能阻止这些国家工业化的步伐和综合国力的提高。二战后初期,美国在核武器方面对前苏联有绝对优势,工业产值是前苏联的3倍。前苏联虽然遭受了纳粹蹂躏的巨大战争创伤,但美国非但没有受到战争的影响,反而大发横财。但前苏联凭借计划经济特有的动员优势,迅速治愈了战争创伤,奋起直追美国。五六十年代经济增长比美国快2.5倍,50年工业产值相当于美国的30%,80年上升到美国的80%。80年代,许多工业产品甚至超过美国跃居世界第一,成为唯一能与美国抗衡的超级大国。无论是核潜艇、导弹还是先进的飞机坦克,前苏联不仅数量与美国相当,甚至足以与所有西方盟国的军事机器抗衡。前苏联一些高科技武器的发展甚至领先美国,比如先于美国成功摧毁敌方卫星的太空武器。可见,美国推行的“冷战”并没有拖垮前苏联,反而促进了前苏联建立强大的工业和军事实力。没有美国的心理战和戈尔巴乔夫的失误,前苏联不会突然陷入全面解体。上世纪70年代,前苏联在欧洲咄咄逼人的进攻姿态也是迫使美国匆忙从东南亚撤退的原因之一,甚至逼近强硬反美的中国。

美国对中国的长期封锁和禁运也失败了。虽然旧中国的工业基础很薄弱,但封锁和禁运不利于发展对外经济联系。但是,新中国仍然在经济建设方面取得了巨大成就。短短20多年,完成了西方几个世纪的工业化,成功建立了完整的工业体系,包括重工业、民用工业和强大的国防工业。汽车、飞机和各种工业机械设备,还有核弹、洲际导弹、人造卫星都可以自己制造。如果美国继续推行敌视中国的冷战遏制政策,将永远无法阻挡中国不断增长的综合国力,甚至可能付出比越南战场更多的代价。

冷战时期,美国忙于集中精力对付前苏联,对日本和西欧采取宽容的扶持政策。然而,随着这些国家近二十年实力的上升,美国开始担心国力的相对下降。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美国在世界国民生产总值中的份额下降了约11个百分点,而日本增长了两倍,西德增长了50%。法国戴高乐领导的民族主义政府,不甘心总是围着美国的指挥棒转,退出了以美国为首的北约军事组织。越南战争爆发后,大多数西欧国家强烈反对美国的政策,美国在外交上仍无力协调北约成员国,更不用说指挥北约国家参与侵略战争。上世纪五六十年代,西方在冷战压力下进行的社会改良,如政府干预政策和国有化运动,蓬勃发展的工会和民权运动,也威胁到垄断资本的政治经济统治地位。

尤其让美国担忧的是第三世界大国的崛起,改革旧的不平等国际经济秩序的呼声越来越强烈。虽然以前也有过西方列强争霸的多极世界,但掠夺财富的竞争只是加重了亚非拉人民的苦难。二战后东西方对抗的两极态势,不仅“冷却”了无休止的热战,也形成了一场围绕社会道德的世界竞赛。第三世界国家纷纷赢得独立,获得独立发展本国人民经济的权利。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亚非拉国家纷纷开展国有化运动,将部分矿产资源和外资企业收归国有,民族工业发展比殖民时期快了很多。在东西方阵营的两极对峙下,世界变得有利于第三世界的多极化,南北斗争和不结盟运动蓬勃发展。南方国家强烈要求改革旧的国际经济秩序,如改善初级产品和原材料的贸易条件,在关税和贸易总协定中增加保护发展中国家的条款,还要求西方国家赔偿殖民时期的掠夺损失,提供官方无偿援助,扶植第三世界的工业化。第三世界要求改革旧的国际经济秩序,直接威胁到美国的世界统治地位和经济利益。

美国的统治阶级警觉地发现,在亚洲封锁和遏制中国的企图失败了,越南战争有丢面子的危险。国内民众掀起了巨大的反战浪潮,前苏联在欧洲的军事崛起咄咄逼人。核武器和常规军备甚至在数量上占了上风。西欧和日本的经济实力也在不断增强,他们在羽翼渐丰后,不愿意听从美国的指挥。第三世界公开反对现有的国际经济秩序,直接威胁到美国垄断资本的长期经济利益。

在这种内忧外患的形势下,美国政府的一批资深国际战略家为美国国际战略的转型出谋划策。美国前国务卿基辛格博士就是这些国际战略家的杰出代表。基辛格博士深谙国际关系的演变和战略,尤其是与英国上层社会保持着密切的战略合作。英国统治其全球帝国达数百年之久,具有丰富的世界地缘政治和战略经验,敏锐地意识到世界趋势变化的潜在威胁,并积极向美国传授软硬结合、瓦解和瓦解的技术,以延长和重建美英阵营的全球霸权。20世纪60年代末,基辛格推动美国国际战略转型时,英国国际战略智库发挥了重要作用。基辛格曾回忆说,“从1969到1977,作为美国政府的特别代表,我让英国外交部比国务院更充分地了解了内幕,让英国的智慧更紧密地融入了美国的外交政策。”〔2〕

美国和英国的国际战略家认为,多极化趋势不利于世界的稳定,因为新兴国家的崛起将改变力量平衡,必然威胁和挑战现有的霸权秩序。而美国的综合国力相对下降,需要采取新的战略来维持霸权。应对前苏联和中国从强硬的冷战遏制战略转变为软硬兼施的“缓和”战略,部分放弃封锁遏制社会主义国家。有意识地通过经济文化交流培养依赖,在精神上分散社会主义国家的斗志,然后以依赖为攻击和制裁手段,施展“胡萝卜加大棒”的招数,软硬结合诱导社会主义国家“和平演变”。美国和英国的国际战略家也认为,美国不应该对西欧、日本等国的实力坐视不管,而应该采取措施削弱这些国家的经济实力,尤其应该警惕第三世界国家的力量崛起。人口众多的发展中中国国家的工业化必然会大大增强其经济和军事实力,成为与美国争夺自然资源的竞争者,对美国的国家安全利益构成严重威胁,上述不利于美国力量平衡的趋势应尽快予以制止。〔3〕

国际政策战略转变后美国采取的新政策武器涉及意识形态、政治经济、文化交流等各个领域。经济方面包括以贸易、贷款、投资为诱饵,培养依赖然后以此为筹码或攻击手段,形成支配世界各国的复杂政策武器网络;操纵国际经济组织推行有利于美国的政策,特别是新自由主义经济政策和全球化政策,诱使各国敞开大门控制本国经济命脉,在提供贷款时强加精心设计的条件,诱使各国为了蝇头小利推行自杀式经济政策;政治方面包括将意识形态与经济贸易挂钩,以“人权”为借口向前苏联等国施压,动摇其基本政治经济制度,胁迫多国在条件不成熟时进行“民主改革”,蓄意制造内乱和分裂,渔翁得利;在意识形态和文化交流方面,要加强垄断资本对各种大众传媒的控制,利用殖民时代遗留下来的英语这一共同优势,宣传美国的意识形态和个人主义价值观,宣传新自由主义经济政策,抨击威胁垄断资本利益的社会改良潮流,以美国的摇滚乐、唱片和好莱坞电影为利器,潜移默化地破坏世界各国的传统文化,瓦解其维护国家利益的社会集体价值观,等等。

美国和英国的统治阶级特别主张“实力政策”。他们认为“实力”涵盖的范围很广,包括任何可以影响他国扩大自身利益的手段。国家为了追求自身的私利,可以不择手段地使用所有领域的任何实力筹码,不受道德规范或国际法的限制。唯一的标准就是以最低的成本获得最大的收益。当美英拥有压倒性的军事实力时,他们会毫不犹豫地采取赤裸裸的炮舰政策,以强凌弱,屠杀弱国人民。一旦他们的对手有了与他们抗衡的军事实力,他们也会因势利导,变换策略,玩花样,巧妙地把国与国之间正常的经济文化交流变成操纵他国谋取私利的战略工具,以“人权”为借口,毫不脸红地攻击自己遭受侵略和掠夺的国家。

由于中西文化差异,中国人往往很难理解西方国际政策的侵略性。历史上,中国占主导地位的治国之道是孔子创立的儒家思想,主张“君子以善财,取之有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道家老子也主张“天下为公”,提出了“天下一家”的朴素思想。相比之下,美国和英国的盎格鲁-撒克逊文化以个人主义价值观为核心,强调个人追求私人利益的自由,谴责社会对个人谋取私利的约束。精通权谋的英国统治阶级也刻意为其政策披上天使外衣。东印度公司曾经资助过亚当·斯密,创立了自由市场和自由贸易理论,论证了个人享有寻求私利的最大自由。即使他们追求的个人利益是卑鄙的,他们也会在“看不见的手”的指引下自发地实现最大的社会效益。如果说亚当·斯密的理论具有很强的欺骗性,那么美英统治阶级所倡导的现实主义国际政治理论,则痛斥自由贸易促进人类和谐发展的理论是不切实际的“唯心主义”幻想,明确提出要利用任何手段或实力筹码来谋求扩大势力范围甚至追求世界霸权,这就形象地暴露了其行为准则,但却是“霸权至上,金钱无门,自己不想要的,偏向他人”,主张软弱。

纵观历史,在1405-1433年期间,明朝朱迪皇帝派遣郑和七下西洋,足迹遍及东南亚、阿拉伯和非洲。在第一次航行中,郑和的船队有300艘大船,其中最大的一艘有400英尺长,有多达28,000名水手和士兵。郑和船队规模庞大,航海技术先进,即使在随后的数百年间也无人能及。1492年,哥伦布第一次航行时,他只有三艘船和90名水手,最大的船只有85英尺长。毫无疑问,中国曾经是世界第一海洋强国,但中国并没有像西方那样以强凌弱,利用自己的海上军事实力进行侵略,搞殖民扩张或者掠夺别国的财富。近年来,美国右翼大肆宣扬中国崛起的威胁,试图挑拨中国与东南亚的关系。马来西亚总统马哈蒂尔反驳说,如果中国人真的想扩张,想威胁别人,郑和早就下西洋了。但郑和做的是礼让和友好贸易,历史证明是西方列强侵略扩张。

西方列强也开始从海路殖民掠夺。中国“四大发明”中的指南针和火药成为殖民者争夺世界霸权的法宝。与郑和远洋船队不同的是,殖民者的船队虽小,却经过了处处流血的地方。郑和到达非洲一百多年后,英国殖民者也到达了非洲。然而,迎接非洲人的不再是来自东方的友好使者,而是专门从事奴隶贸易的贪婪的西方强盗。当英国进入资本主义的早期阶段时,对私有产权利润的贪婪更加膨胀,股份公司筹集资金来进一步扩大这种贪婪。向北美贩卖奴隶的船队迅速壮大。从1680到1789,一个* * *卖了250万奴隶。经过400多年的郑和远洋航行,成长为第一海洋强国的大英帝国派出军舰发动了罪恶的鸦片战争,曾经创造了辉煌海洋文明的古老中华民族尝到了“以怨报德”的苦果。

中国不仅在郑和下西洋的时代远远领先于西方,而且在几千年的历史长河中,比欧洲任何一个地区都要富裕、先进、开放。按照西方所信奉的均势国际关系理论,中国当之无愧的第一世界强国。但中国不是靠自己的力量称霸世界,郑和下西洋也不是靠强大的海军力量。他侵略掠夺亚非大陆,没有占领马六甲海峡等航海路线,更没有落后。中华文明取得了无数辉煌的成就,却从未研究过天下何处是战略要地,海峡何处是咽喉,如何掠夺别人的财富为己所用。

当西方列强凭借先进的“造坚船利炮”对弱小的旧中国百般欺凌蹂躏时,他们的豺狼本性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中华民族虽然有好欺弱的天性,但也有威武不屈的民族精神。面对西方列强强大的经济和军事实力,展开了史诗般的民族生存斗争。在近代历史上,中华民族历经千辛万苦反抗压迫,最终选择了社会主义革命道路。一方面是出于对社会正义的渴望,另一方面是为了尽可能广泛地动员民众,与实力悬殊的强大外敌作战。面对西方的经济和军事封锁,中国人民不畏恐吓,维护民族尊严,依靠自己的力量建立了完整的工业体系。眼看冷战遏制失败,美国被迫转向新的缓和战略。不管美国战略转移的目的是什么,这种国际环境的改善终究是对中国有利的,是无数先辈用生命付出的历史进步。

我们应该清醒地认识到,中国人的善良本性并不是好斗的,就是高尚的品质也是潜在的弱点。中国人对全球霸权没有贪欲,也不精通操纵世界政治。因此,很难理解美英谋求全球霸权,洞察国际政治复杂暗流的欲望和动机。中国人从自己善良的本性去观察世界事务和国际关系的演变,很难理解美国“缓和”战略的先见之明,也很难看透正常国际交往中的隐患。中国文化崇尚“和为贵”,期望和谐宁静的生活。豺狼过去一旦被残忍杀害,就放弃了赤裸裸的攻击和恐吓,甚至主动做出各种友好的表情。中国人很容易放松警惕,卸下防备。他们认为豺狼弃恶从善,发生了本质的变化。他们相信世界从此进入了没有野生动物的伊甸园,他们相信“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