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对牛皮的解说,80后电影牛皮。
对我父亲来说,打折意味着没有尊严。但是如果不打折,家里的生活就过不下去了。
父亲生日快到了,还债的日子还很远。父亲年纪大了,但对未来仍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这部电影由23集日常生活组成。所有的场景都在他们不到50平米的房子里。
这段话出现在我为牛皮写的所有手稿中,作为它的故事梗概。可能看到它的人也不能从中理解什么。相对于110分钟的片长,这些台词太短太苍白。
我在文学系学习电影剧本将近六年了。写了很多剧本,写了很多故事大纲,却常常对牛皮感到无奈。无论如何,我都无法用一个故事的道理或技巧来概括。不是因为牛皮没有故事,或者没有讲不完的故事。
本来我以为写完之后就可以客观的看待,描述了,但是我错了。到目前为止,我自己也无法给出一个标准化或者传统的轮廓。每写一句话,就觉得比这句话要写的东西太多了。所以我还是用最短的方式讲牛皮的故事。
从有这个想法到完成剧本开始拍摄有一年的时间,中间的过程可以用煎熬二字来形容。很多问题需要了解。除了电影,我对自己的人生有什么看法,想拍一部故事片应该站在什么立场上?这一切都不是第一次,但却是第一次拿出一个结果。在反复思考中,我也想明白了很多人生问题。写完之后经常觉得很空虚,因为写这样的剧本没有标准,没有可比性。在写作的过程中,我也走了很多弯路,走了一大圈才发现,我想要的就在眼前。虽然最终确定叙事方式的过程是艰难的,但这是电影观念微妙变化的过程。之前想的很多似是而非的想法,这次终于付诸实践了。
动机
我一直强调电影的动机,这在我看来很重要。所谓电影动机,可以简单的理解为电影的初始状态,或者理解为某个点,即拍摄的原因和动机。但我说的电影动机是一种持久的态度,不仅是想法的起点,更是想法的起点。
牛皮的塑造没有顺序,也没有可以称之为目的的目的。对生活本身的迷恋,偏激的镜头,久久不离的焦虑和压抑,以及这些年来一直在慢慢改变的观念,无论是电影内外,都在这个形成过程中,都在电影动机中。最后,电影本身包含了你所有的电影动机,无论你是想暴露,还是想隐藏,是准确的还是偏颇的,都会完整的展现出来。
当时我有一个强烈的想法,我要拍一部故事片,不能再等了。我之所以做牛皮,是因为我觉得家庭生活应该保留。我们的房子,我们的焦虑,我们的坏脾气,至少对我们都是有意义的。
其实我想拍的不止一件事。应该说是可以拍的,但是这个题材不会等我。这栋楼建于1958。我就出生在这个45平米的小房子里。现在我们周围的房子都被拆除了,新房子正在建造。再拍恐怕就来不及了。如果我只能拍一部电影,那就是了。我不会犹豫。
这也是我自己的生活,我不是在回忆。
说到拍你生活的电影,有很多这样的电影。但我想说,那也是我自己的生活,我不是在回忆。
当然,我也可以回忆和重现记忆中的一些事情,但当我看到我的生活时,我知道回忆是可耻的。对我自己来说,牛皮的意义不仅仅是把镜头对准自己,更重要的是,我不是在回忆,我绝不是在回忆。正在拍摄的东西正在发生,包括前一天和后一天。也可以回忆,回忆以后美好的生活,笑或哭或调侃过去的生活!但这太普通了,这不是我的方法。回头看不难,难的是现在看。如果你现在住的房子没了,你会失去太多。房子的每一个角落都代表了很多,这是我们家的历史,是做不出来的。如果有一天这样的生活过去了,改变了,一段时间内我再也不会重现。在我看来,这样做是不道德的,没有意义的,也是无力的。
拍摄
《牛皮》是我的第一部正片,我的态度是认真的。
我和爸妈在自己家里拍牛皮。自始至终,没有其他工作人员,只有我们三个。影片中只有三个角色,父母和他们的女儿。其实演员就是我们自己。
我无法理性的解释我为什么用这么极端的方式拍牛皮。我只能说,这就是我们的生活,我用了和这种压抑焦虑的生活相匹配的方式来拍摄。
2004年3月,我拍摄了一个场景,但是因为和父母的激烈争吵,我停止了拍摄。直到5月,我拍摄了剩下的22个场景。爸妈要工作,我要学习,因为没有工作人员,每场戏前的准备工作都很漫长。所以几乎所有的剧都是午夜开拍,凌晨结束。
大部分剧都是一次性的,甚至有些剧时间很长。这不仅是因为家人之间的默契,也是因为我对完美之类的东西不感兴趣,这不是我想要的。有些剧是有瑕疵的,但没关系,因为这些剧是有真情实感的。与这些相比,所谓的瑕疵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其实我们只是在表演我们的生活,试图呈现生活中的焦虑。不需要更多,不
需要更好的,只要没有欺骗。
故事片还是纪录片?
由于《牛皮》的细节太过真实,有人误以为是纪录片,我甚至收到过好几个纪录片电影节的邀请,但故事片和纪录片永远无法单纯从成品效果的“相似度”来区分。也有人提出,它的价值体现在故事片或者纪录片的特点上。但是专题片和纪录片的界限在哪里?故事片和纪录片有明确的界限吗?当然不是。现在没有明确的标准来区分它们。有一些电影可以混合在这两者之间。这些电影往往触及电影的本质。如果深入到电影的本质,抛弃故事片和纪录片的分类是没有意义的。没有故事片和纪录片,因为电影就是电影。分辨简单的真假,太幼稚了。我想到了“世界上最细的线”这个词。世界上最细的线是什么?就在两种颜色之间。你看不到,但它区分了不同的东西。对我来说,这句台词就是电影动机,我的电影动机从根本上决定了牛皮的特性。问题是你的定位是专题片还是纪录片,这才是本质。牛皮当然是故事片,而且是绝对的故事片。
让一些人困惑的是它的细节。其实所有看起来真实的东西,所有看起来自然的动作和对话,无论多么精妙,都是事先计划好的,有详细的剧本和严格的排练,随机成分不到5%。一切都是既定的,这是我的工作方法。我不喜欢随机的东西。
火车
当你看到这部电影时,你会不断听到火车的声音。我们家离铁路很近。火车经过时,杯子里的水会颤抖。
火车驶过的声音往往出现在合适的时间。我不是故意这么安排的,那些声音也不是后来发的。火车的声音伴随了我23年,我觉得它们在用自己的方式帮助我们。
有一个场景,父亲在窗前工作,一辆白色的火车从窗前驶过。现在我再也看不到窗户了。一周前,当他们争吵时,他们打破了窗户。
技术问题
我不想谈技术问题,因为所有该解决的问题最终都会解决。但我还是想说一下技术,因为它不仅和技术有关,也是这部电影的一部分。
有人跟我说声音不清楚,有时候太小听不清,有时候太大声吓人,有时候劈啪难听。我告诉你为什么,因为我需要两个麦克风,但是我没有足够的钱去租两个质量好的麦克风。所有不好的声音都来自那个廉价的麦克风。
有人跟我说,画面太暗,看起来很硬。为什么这么黑?我知道,也许你认为你看到的不够清楚,但这就是我的生活。我家的光线太暗了,我从来没有住过明亮的地方。你看不清楚的,我也看不清楚
也有人问我你是不是不熟练。其实拍摄的时候,现场的光线已经够亮了,只是我故意弄成了现在的亮度。我也犹豫过要不要修复一些问题。答案是“没有”。
所有的技术问题,所有的贫穷带来的问题,都是这部电影的一部分。保留和承认这些问题,让它们作为事实永远存在,是我的态度。
就像我不以贫穷为耻一样,我也不会对牛皮这些问题的存在感到丝毫的羞愧和歉意。
从不妥协
现在我还没看到有什么困难能让我妥协,没有什么能让我悲观。我很少抱怨。很多人抱怨拍电影难,钱太少,没有分级,审查太严等等。我从来没有抱怨过。在我看来,这些都不是问题。电影既不高尚也不廉价。他们不要求你有钱。要做多少投资才能拍电影?影片没有这样要求,也没有这样规定。这些规定是强加的。
电影是我对生活的体验、思考和反思。这是我对电影的看法。其根源在于电影与生活的关系,生活至上。我活着,所以我拍电影。电影是我生活的一部分。从喜欢,到喜欢,再到进入电影学院,到现在,我开始拍电影。我真的全身心地投入到这部电影中。对我来说,电影已经从一个简单的爱好变成了一个严肃的理想。现在它已经成为我生活的一部分,因为我对它的热情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牛皮》是我想拍的电影。我已经做出来了,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愿,没有任何妥协和犹豫。我现在看到的,好的坏的,都只和我有关。
很多人说你现在只能听自己的,因为你想拍的电影只需要一点钱,你不用担心钱的问题,也不用为钱妥协。未来呢?你会永远这样吗?你不可能永远这样,所以你必然会妥协。
我觉得这是一种逻辑,也确实是事实的一部分,但不是我的逻辑。
我从不担心未来,投资和分配,因为我始终相信一切都会水到渠成,既然这些对我来说都不难,我也没有什么好妥协的。我从来不认为钱是问题,从来不认为投资是问题,从来不认为拍一部电影一定要有很多钱,才能拍出好电影。至于投资,有钱人多,我从不担心错过什么。
我拍电影是为了自己,不会为了任何人任何事改变自己。就像磁铁一样,它需要做的是把自己磁化,而不是去别的地方找钉子。
最后的
坦白说,直到现在,我家还是负债累累,我爸妈一直用他们所有的钱支持我度过难关,虽然他们也是生活困难。就像影片开头的字幕一样,本片献给我的父母。我爸妈才是牛皮的真正作者。
责任编辑:徐健
附录
刘伽茵
1981 8月20日出生于北京。
2006年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文学系,获电影戏剧硕士学位。
现在是北京电影学院文学系的青年教师。
主要作品:
2002年,大学三年级,第一次拍摄了17分钟的短篇电影《火车》,获得北京大学生电影节影像竞赛专业组最佳导演奖。
2004年拍摄了第一部故事片《牛皮》,这部电影的编剧、导演、摄影、剪辑都是由刘伽茵完成的。这部时长110分钟的故事片是在北京南郊刘伽茵家中两个狭窄黑暗的小屋里拍摄的。整部电影都是基于她和她父母的生活。
影片中,父亲经营一家皮具店,母亲在工厂负责皮包的设计和制作。他们为这项业务倾注了全部心血,但销售情况并不尽如人意,他们只是维持着自己的业务。来自内外的生活压力,让一家人的生活总是艰难而局促。
牛皮* * * 23拍,最长15分钟。沉闷冗长的镜头拒绝了许多不耐烦的观众。然而,这部电影获得了第55届柏林电影节青年论坛的Fipresci奖和由160家电影院组成的德国非营利电影组织联合颁发的20年卡利-加里奖,以奖励具有创新电影形式和故事的导演。第一位获奖者是一位法国导演。兰兹曼)。
享誉全球的柏林国际电影节“青年论坛”成立至今已有32年,它关注的是那些视角独特的电影。昆汀?塔伦蒂诺、李安、、王家卫、、、陈凯歌、贾等导演的作品都是从这里走向世界的。《牛皮》被德国媒体评价为“柏林中国电影中最不起眼但自信的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