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阅读沃尔特·本雅明?
解释本雅明与现代性的关系,以及本雅明对现代性带来的价值失落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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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发
1,历史意义
作为一个有限的存在,个体总是受制于自己的认知能力和经验。世界是广阔的,世界是有限的,空间的距离和时间的限制框住了个人的有限性。他只能站在自己这个狭隘的经验主义者的分支上,感叹青春的浩瀚,与我无关。所以,个人是被庄周嘲笑的人,是专心于自己的事业的人,是在干涸的泉水里,坐在废弃的枯井里看天的人。他们必然在欲望和世界之间沉沦,不允许他们快乐。
我们生来就没有证据。我们没有任何人会死去。
我们在地球上游荡。我们在森林里漫步。
有人说:这就是痛苦。有人说:这就是幸福。但这只能是同样的唧唧声。你怎么能理解大鹏振翅高飞的噪音?
当个体无法再从有限的职业生涯中获得意义的普遍依据时,又如何界定自己的价值追求?于是他把自己算作群体中的一员,人类可以长生不老,也可以永生。几代人的积累,实现了知识的无限增长;文明的出现,实现了智慧的无限延伸。蚂蚁也可以很棒。
“死亡不是缺乏,而是宏观意义上的完善。死者将是抵抗熵增无序变化的终极形式,也是生命所能拥有的最高形式,与自然共存,成就永生。”
——来自@亵亵亵亵。
所以,历史作为一种特殊的方式,呈现出自己的严肃性。他是文明的表现,是价值的追求,是人类的集体记忆,是永恒。这是实证主义所不屑的。实证主义只追求材料的逻辑顺序,却无法解释为什么历史变成了记忆,变成了土壤孕育出来的不一样的生命力。宏观叙事作为人类的挽歌或长诗,不再是个体幸福和追求的主题。我们在史诗中瞥见的是人类存在的意义。因此,在各种历史决定论和历史预期中,我们看到的是对人类整体幸福的一种先验的外在承诺,或者说是人类作为一个物种对其未来的期待。
所以,历史作为一种学问,也就成了对真理的追求,显示了自己的特殊性。作为人类的专属,历史体现为一种关于人类自身的特殊体验。人类作为一种特殊的东西,在时间的维度上理解存在,关照知识。沃格林在《秩序与历史》中说:“没有“人”这样的东西参与存在,仿佛他可以置身事外,置之不理;而是有“某样东西”,是存在的一部分。他能够体验自己,能够用语言和用人的名义来称呼这种体验意识。”所有的历史都是当代史,当代史只是“历史”的一部分。
理解了历史的意义,我们再来谈谈本雅明的历史批判。
2、本雅明的历史批判
(1)什么是现代?
我们根本就是生活在一个悲剧的时代,所以我们不想为自己担心。大灾难来了,我们一片废墟,我们开始建造一些新的小栖息地,拥抱一些新的微小希望。这是一项相当困难的工作。现在没有通向未来的康庄大道,我们却绕道而行或者爬过障碍。无论多么颠倒,我们都要活下去。
——劳伦斯的《查泰莱夫人的情人》
现代性被理解为一个历史节点,以几个标志性事件为例。宣告着一个不同于以往的时代、态度、精神、背景的到来。这个时代不仅代表了进步和文明,也代表了野蛮和对抗。当集中营和大屠杀取代工厂和全球化成为象征时,他的内在价值崩溃了。于是人们不得不开始感叹:时代的悲哀,荣耀的衰落。欧洲冷蝇哀号,冬天来了,却无一例外。
在劳伦斯的笔下,煤矿冒出的浓烟,像潮水一样,浸透了英国。空气中有烟尘的味道。土地有一种燃烧的背景色。辽阔的原野上闪烁的火光,像一个扭曲的伤口,扯出新鲜的皮肉,在笑着什么。经历了一场大火的古英格兰被灰烬覆盖。
在茨威格的作品中,旧奥地利被梦想弄得暗淡无光。我们总能在回忆中记起昔日的温暖。每个人都可以放弃自己的身份,用一段记忆或者一个梦想来获得满足。但他依然只能感叹:那种昏黄终于成为了昨日的世界。
现代的核心是价值的断裂。在现代的动荡中,所有的价值观都将被重估。祛魅让宗教成了鬼,上帝退出了物理规律主导的宇宙。工厂让乡村成了挽歌,诗歌消失在满是机器的世界里。时间是一条长河,而现代性是时间之河坠落的孤岛。罗宾逊击败了星期五,但他只是一个受害者,一场没有归属的奥德赛。
(2)过去、现在和未来(对线性进步史观的批判)
三个时间段概括了我们时间体验的划分:过去、现在和未来。我们是困在闲暇时光里的生物,却不得不怀念过去的残骸,期待未来的救赎。
所谓的进步,其实造就了一个“历史的天使”:进步的力量不可小觑,它迫使人们成为一个飞向未来,却始终凝视着过去遗迹的新天使。这种困境只是本雅明描述的一种惊人的时间体验:我们仍然依恋着过去,想要把过去和死亡与我们的命运联系起来,却又不得不不断进步,看着瓦砾一天天堆积。
产品。
(“这是人们对历史天使的描述。他的脸朝向过去。我们以为是一系列事件,他却看到了一场灾难。灾难堆积了人类的遗骸,遗弃在他面前。天使想停下来唤醒死者,修补破碎的世界。但是从天上来了一场暴风雨,它猛烈地击打着天使的翅膀,以至于他再也不能折叠它们了。风暴不可抗拒地把背对着他的天使吹向未来,而他面前的废墟越堆越高,直抵天空。这场风暴就是我们所说的进步。”)
我们永远无法在支离破碎的时间里把握自己的存在。进步的线性历史观,割裂了人的现在和过去的联系,以及人的未来的可见性。历史被认为是一串可证实的孤立事件。可数的历史事件取代了丰富的、取之不尽的个人和集体的历史经验和令人瞠目的历史记忆。“所以,所谓的进步,只是人类在自己的手段和目的之间建立起和谐合理的关系之前,不断发生的灾难而已。”从“资产阶级世纪”中觉醒
(3)本雅明的批判方法论:
(先补充一下犹太精神的论述:布伯的《论犹太教》指出了犹太精神的含义:“合一的观念,行动的观念,未来的观念。”统一的概念是指:1,犹太人注重现象背后的统一,一种更高层次的概念,充满概念化的欲望;2.犹太人有把自己提升到绝对概念的欲望。这两种欲望融合在神的概念里,就是这样一个超验的、统一的概念。行动观念:宗教不仅是为了信仰,也是为了行动,行动的倾向创造了生命的共同体。拯救世界的行动必须是神圣的。未来的概念让犹太人有了照顾下一代的欲望。存在的意义是对未来的关怀,未来的这种倾向唤醒了弥赛亚主义——“一种超越过去和现在的一切现实,作为真实和完美而存在的绝对理念”。)
1,就宗教而言,历史是上帝规定的人(犹太人)的历程。
上帝创造了时间的起点,设定了时间的终点。这是基于本雅明自己的犹太思维。上帝宣布了弥赛亚的到来,这不仅代表了过去人类对上帝没有隔阂的原始状态,也代表了历史终结时的救赎。在我们的行动中,我们所返回和期待的,是同一个完美的神的国度。历史是一个世俗的过程,是我们的必经之路。历史的每一次停顿都包含着微小的弥赛亚和微小的希望。弥赛亚意识的历程是一条永恒情结不断追寻的道路。
2.从历史的角度来看,历史是过去记忆的再现,它以寓言式的符号展示救赎,并连接着:过去、现在和未来。
人类总是在集体的感受和记忆中传承对时间的理解,然后转化为语言和文字,在文明的烽火台之间传递信息。因此,我们应该设法及时恢复复杂和无穷无尽的个人和集体经验。寓言作为一种载体,呈现在过去的历史经验中,预示着救赎的可能性。第一,可以从丰富的历史经验中占领批判的制高点,审视自己的现状。其次,历史经验指向未来本身,救赎成为人类的使命,并在历史经验中传达。
3.在批判方法上,历史是一种知识。我们仍然可以在时间维度上理解这种批判方法:
& lt1 & gt;现代性批判:“对资本主义大生产和商品交换时代大城市的技术和生活经验进行的相面学或生理学调查。”
& lt2 & gt对过去的回忆:“对衰落的传统、正在消失的自然、前工业社会的生活和交往方式,以及对它的否定方式的重建和历史批判,对近代以来人类时间和经验的整体“博物学历史”。”
从“资产阶级世纪”中觉醒
(4)本雅明作品
以下分析不涉及宗教部分。
为了简化我们的理解,选取的作品是本雅明自己写的《机械复制时代的讲故事者与艺术》。
从美学的角度来看,一种传统艺术形式的衰落不仅仅是其自身魅力的消失,而是现代性引起的质变:经验的贬值(经验本身的独特性和新鲜度的下降;经验贬值)。本雅明想要描述的不仅仅是对过去的哀悼,而是在价值断裂和神圣消散的对象之后,阐明这种变化的机制。通过对艺术作品本身真实性贬值的分析,说明了技术和大众是如何促成的:我们拒绝了历史,表达了对线性进步史观的批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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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验贬值
(经验信息)
小说取代了讲故事的方式,本质上是印刷术打败了口语。(应该区分的是,这里并不是文字压倒了口语。作为信息媒介的第一次变革,书面文本的安排并没有从根本上促成史诗形式的消亡。在本雅明的论述中,印刷导致了史诗形式衰落的开始。)
评书的灵魂来源,取决于口口相传的体验。讲故事的本质是:由于空间的距离和时间的间隔造成了信息的滞后性,我们只能通过与远方来客和围坐在火堆旁的家人聊天的方式来交流彼此的经验不足。“游子从远方带回来的海外传闻,融入了当地人最熟悉的轶事。”说书人和小说的广泛传播依赖于印刷的扩张。印刷降低了信息扩散的成本,打破了时间和空间的壁垒,信息可以快速有效地呈现在人们面前。
这导致了一些变化:
1,信息的广泛传播消解了远方的权威,促进了人们利益点的转移(从“远”到“近邻”的新闻);
2、信息本身的基本性质“不证自明”消解了经验负载的价值和情感,充分说明的要求瓦解了讲故事艺术的必要性。讲故事的艺术就是避免解释。
3.时空的距离感被技术克服,朦胧;神秘;圣光在人们的视线之外。
信息媒介的变化在不断促成经验本身的贬值,信息的有效性取代了经验的差异性和真实性。
因此,新闻报纸迅速驱逐故事,成为一种常见的娱乐形式。
当然,艺术创作并不倾向于把信息这种全新的材料作为艺术创作的基础。艺术创作的根本还是经验,但他必须考虑如何重构艺术本身的话语和表达。信息带来的不仅是对和谐的挑战,更是思维的弱化和价值的估计。)
2、光晕的消散
我们可以在这个机制层面上进一步理解所谓光环的消散。光晕的消散是一种距离感。足够的距离造成了艺术品本身的陌生化,促成了它自身的权威性和神秘性。距离感是一种基于传统和距离的拒绝解读。拒绝解释标志着一个权威正在被技术和大众颠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