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赫章乐可墓遗址:夜郎古国的一把钥匙
作者/丁
古代夜郎王国多年来一直是个谜。人们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大多来自成语“目中无人”。成语出自《史记·西南夷列传》,文字记载中第一次见到夜郎。
夜郎王国是什么时候存在的?核心位置在哪里?领地是什么?学者们根据历史记载和考古发掘,试图确定其时空范围,但争议较大,尚无定论。
夜郎是在汉和平二年(前27年)被汉朝大使陈立灭的,《汉书》中有明确记载。但夜郎政权的起始时间只能大致界定到战国时期。关于它的疆域,有学者从历史记载中推断,并有考古发掘结果佐证,一般确定在黔西北、黔西南、滇东北一带。
“可乐墓遗址”是这些考古发掘中最有价值的成果之一。
乐可墓遗址中的“乙类墓”
2000年秋,贵州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在毕节市赫章县乐可彝族苗族乡发掘了111座战国至西汉墓葬。这次发掘后来被评为2001年度中国十大考古新发现之一。
乐可彝族苗族乡位于赫章县西部,在乌蒙山东麓的一个山坝里。大坝周围有许多高几十米到上百米的黄土丘陵。2000年发掘的墓葬分布在果洛堡和罗德城地两座土山上,其中罗德城地发掘的墓葬较多。
罗德城地区根据地形分为一区和二区两个工区,其中二区墓葬分布密集。在不到400平方米的范围内,出土了80座墓葬。这些墓葬有一半以上是相互重叠和断裂的,密度相当罕见。
为了准确分析和利用发掘成果,考古人员对发掘出的墓葬进行了分类,并将赫章乐可1986号发掘报告中的分类方法进行了扩展,将发掘出的汉墓称为“甲类墓”,当地民族墓葬称为“乙类墓”。按此分类,果洛堡发掘的四座墓葬中,甲类墓葬3座,乙类墓葬1座;罗德城地发掘的107号墓均属于乙类墓。
甲类墓数量相对较少。随葬品中虽也有当地特有的器物,但多为内地中式器物、巴蜀式器物、云南式器物,墓葬结构与中原汉墓基本相同。发掘人员经过分析推测,认为墓主人很可能是汉武帝开发西南时招募迁入的巴蜀移民。与这些墓葬相比,这次发掘中最重要的发现其实是乙类墓葬,这类墓葬占大多数,也就是当地的民族墓葬。
B类墓和汉墓一样,都是“竖孔土坑墓(从地面垂直向下挖深坑,然后将棺木放入坑内)”,只是规模略小,多为不规则的长方形。更重要的是,考古学家惊喜地发现了B级墓中的兜帽葬等特殊的地方葬俗。
其实所谓带头埋,可以分为很多不同的类型,大多是用铜锅(双耳的锅)埋头、脚、臂,或者用铜洗(盆状容器)盖或垫头、脚、臂。在20世纪70年代对科克的挖掘中,考古学家已经确认了20多个埋葬的坟墓。此次发掘的108 B级墓中,又多了8座。截至目前,已公布信息的276座焦土墓中,有30多座陪葬墓。这说明,人头葬在当时并不是一种特殊现象,而是普遍现象。这种习俗,见于可乐墓遗址,在中国其他地方没有发现。
谁的墓——探索夜郎古国的关键一步
2000年赫章焦发掘报告将随葬品墓葬按时间划分为三个时期:第一期为战国早期至中期,第二期为战国晚期,第三期为战国末期至西汉早期。其年代似乎与学者根据史料推断的夜郎国存在时间基本一致。那么,可乐墓遗址是夜郎王国的遗址,还是属于同一历史时期其他未记载的地方政府?
关于夜郎的地理位置,《史记·西南夷列传》中有这样的记载:“夜郎人,近江,离江百余步,足以行船”“离江十里,出番禺城”。有学者认为,“绥江”应该是今天的盘江(分为南北盘江)。盘江流入下游的红水河,然后就可以直达广州,史书记载的番禺。乐可墓遗址的位置也大体在“南北盘江流域”的范围内。
对比《史记·西南夷列传》和《汉书·西南夷列传》可以看出,汉武帝在建元六年(前135年),派大夫将唐萌以千兵万余人的队伍派往夜郎国,然后在夜郎国所在地设“犍为郡”,郡下设“犍为郡”。乐可遗址出土了西汉建始年间(公元前33-29年)的瓦当铭文和一座大型政府办公楼的建筑遗迹。考古学家据此推断,此地很可能就是当时的“汉阳郡”之地。
此外,也有学者通过对乙类墓葬出土文物的对比分析,认为其墓葬的主人应该是夜郎所属的“濮人”系统。这样,从存在时间、领土范围、行政中心位置、民族归属等方面来看,乐可墓遗址极有可能是古代夜郎国的遗址。
但从发掘报告中可以看出,考古学家在这个问题上非常谨慎,并没有将该遗址归于任何文化的遗存。一方面,遗址出土文物不够丰富,遗址分布范围尚未确定。更重要的是,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墓主人的身份。
在《史记》的记载中,提到“夜郎旁的小城”对唐萌带来的丝绸帛垂涎三尺,认为夜郎之路艰难,汉朝不可能长期占据此地,所以接受了唐萌提出的盟约。当时的夜郎大概是部落联盟政权。《史记》、《汉书》载有伽蓝、Mimo、老金、楼窝等“小城”名称。
从事西南民族考古研究的谢崇安在评价乐可墓遗址发掘报告时,认为该遗址在时空分布上与历史记载的夜郎国重合;墓葬体现了独特的丧葬习俗,出土了带有地方色彩的文物,而这些是其他地区所没有的,意味着属于一种独特的民族身份;“它们不仅代表了夜郎的主体文化,也代表了‘夜郎旁边的一个小镇’的文化”。
对于古夜郎国的探索,乐可墓遗址迈出了关键的一步。
解密夜郎故里
乐可墓遗址发掘后,看过发掘报告的考古学家和学者们对以独特丧葬习俗埋葬的墓主人的身份非常好奇。
在30多座埋有人头的墓葬中,有29座出土了武器。但掘墓人对采集到的人骨标本做了体质人类学测量,结果是作为样本的9座墓,主人去世时大多是青壮年。根据这一分析,贵州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的吴小华认为,这些人很可能是在战斗中牺牲的官兵。
她认为,A、B两类墓葬一般是分开的,里面出土的兵器差别很大,很可能说明当时当地民族和汉族之间有过冲突甚至战争。与A级墓中精良的武器相比,B级墓中的武器多为来自巴蜀的刀剑和当地仿制的粗糙武器。这极有可能是因为汉人加强了对武器的控制,以至于当地居民只能私下从巴蜀进口便携式武器。在乐可遗址出土的早期墓葬中,陶器和装饰品很少,这进一步表明遗址所在地区处于相对动荡的环境中,甚至可能处于战争的前线。
其他学者发现,超过三分之一埋有武器的坟墓有铜或铁金属容器。其中一座墓葬出土了焦作遗址中唯一的铁戈。与铁哥一同出土的还有刻有“尊物”二字的青铜印章和立虎双耳铜壶。这些都意味着这个墓的主人地位特殊,可能等级更高。另一个有趣的发现是,该遗址出土的铁制农具都来自随葬有武器的非武装墓葬。可以看出,这一带的农民和士兵分工明确,士兵群体内部也有不同的等级。
关于古史中巴蜀至贵州通道的开通时间,可乐墓出土文物也提供了一些新的信息。
史书记载,唐萌上书汉武帝,劝其在夜郎国设郡,主要目的是征伐南越。从长沙(今长沙)、张羽(今南昌)向南,“水路多”,以夜郎国为跳板,汉军可沿绥江至番禺。
唐萌得出结论的过程现在看来并不严谨。一般来说,南越用一种叫狗翅酱的食物招待唐萌,并告诉他这种狗翅酱产于蜀郡,由松江运来。唐萌回到长安后,问蜀郡的商人。商人说只有蜀县产水粉酱,很多当地人偷偷在夜郎卖,被称为“窃城夜郎”。于是就有了这样一段历史:唐萌写了一封信,征得武帝的同意,率军来到夜郎国。
《盗夜郎》说明蜀与夜郎之间有民间贸易往来,但对两地交往的时间历来众说纷纭。有人认为,蜀到贵州的通道,最早应该在战国末期秦国开通乌池路的时候,或者六国统一之后才完成。也有人认为“武池道”的开通时间远早于战国末期或秦朝。一些可乐墓出土的巴蜀风格文物表明,至少在战国中期,川黔之间就已经有了交流。
除了巴蜀式和典型的汉式文物外,距离广西平乐县墓葬很近的玉珏也有出土,甚至还出土了一些疑似南方丝绸之路传入的玛瑙饰品。
如果乐可墓遗址真的属于夜郎国,那么里面出土的各种文物就说明当时的夜郎已经是一个与今天的两广滇川有联系的地方政权了。内部有明显的分工和等级制度,而外部有战争的危机。
至此,历史的迷雾因可乐墓的发掘而变得稀薄,一个地方大国的形象日渐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