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饶州窑

“消失”的饶州窑

北宋五年(公元1045年)八月十五日,祁宗昌在护送景德镇瓷器进京。祁宗昌一行到婺源下岔金土村时,负责运瓷的随行人员不小心把瓷器毁了,这在当时是一件大事。但齐宗昌并没有把责任推到随从身上,而是说:“我奉命运送这批瓷器,却没能完成朝廷的使命。我的随从是无辜的,我愿意死来道歉。”之后吞瓷而亡。这样一个悲壮感人的故事,刻画了北宋一个忠于职守、勇于担当的官员形象。同时也不禁引起人们的感叹和感叹:为什么这些景德镇瓷器如此重要和珍贵,以至于吸引官员入不敷出?让我们进入本文的主题——“饶州窑”来寻找答案。

饶州窑,即景德镇窑,因宋代景德镇属饶州而得名。饶州窑至少在宋代是景德镇窑的正式名称,元明清一直使用这个称谓。然而在今天,人们已经习惯用湖田窑来指代景德镇窑,而饶州窑却越来越陌生,似乎正在从人们的记忆中消失。事实上,湖田窑只是宋代景德镇的窑种之一,用湖田窑来代表景德镇窑与史实不符。其带来的认知偏差和负面影响,使得景德镇窑的历史价值和重要地位仍然被严重低估,影响了人们对宋代景德镇陶瓷文化的关注和传承。

饶州窑之所以越来越陌生,甚至被人遗忘,是因为宋初景德镇窑址的考古发掘是从湖田窑址开始的。1972期间,刘新元、白坤首先对景德镇湖田窑遗址进行了调查和小规模试掘,并发表了《景德镇湖田窑调查纪要》和《景德镇湖田窑不同时期的碗烧制技术考察》。之后景德镇组织了十余次对湖田窑遗址的发掘。人们显然比其他景德镇青瓷窑址拥有更多的关于湖田窑址的信息和知识,所以说到景德镇窑习,就统称湖田窑。随着近年来窑址考古的深入,大量宋代景德镇青花瓷窑址被发现,证明用湖田窑来代表整个宋代景德镇窑显然是不全面的。

人们也习惯称景德镇青瓷为影蓝。影蓝的称谓始于清代,最初指明代精美的薄壁脱胎瓷器。随着人们对宋代青瓷认知度的提高,人们发现用影蓝来形容宋代青瓷的特征更加贴切,影蓝逐渐成为宋代青瓷的统称。但是,用一个形象的标题来概括一个窑系和窑口是不科学的。宋代瓷窑的名称一般都与疆域有关。比如越窑、定窑等名窑,都是以当时所在的州府命名的。饶州窑的命名也不例外。

饶州,因“山有林山麓之益,河有蒲圻之慈”而得名,春秋时为楚樊沂。隋开帝九年(589),隋陈平被置于饶州之后,地理位置在江西东北部。除隋唐时期饶州名称重复外,宋、元、明、清时期饶州延续至今。上饶州府辖鄱阳、余干、万年、德兴、浮梁、乐平、余江7县。

饶州浮梁县景德镇,得天独厚的中国最优质瓷土资源,丰富的松木燃料,便利的水陆交通,相对稳定的生活环境,让景德镇这个风景秀丽的地方注定成为中国的陶瓷圣地。

“新平冶陶始于汉代”,景德镇陶瓷烧制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汉代,距今已有2000年的历史。南朝就有为朝廷烧陶的记载。《昌南志》说:“陈之德元年(583),建宫,请新平以陶进贡”。

饶州窑的提法应该是隋代以后。隋唐五代饶州窑的提法不太清楚,但《南窑笔记》载:“隋朝大业,两狮初献任贤宫。”唐代有一篇柳宗元写的名为《代成瓷》的公文,发人深思。元和八年(813),柳宗元的好友崔瑗被任命为饶州刺史。当时柳宗元大名鼎鼎,崔瑗让他写了这份公文《代进瓷器》,呈献给唐宪宗皇帝:

官方文件称赞这些瓷器质量上乘,甚至超过了西方的珍宝。文中虽未提及这批瓷器的来历,但写的是代表饶州刺史为皇帝用瓷。从逻辑上来说,这批贡瓷不可能是别处生产的,只能是饶州瓷。

?从景德镇优质原料分析,景德镇前期具备烧制白瓷的条件。兰璞在《景德镇陆涛》中也记载,景德镇有两个唐窑,一个是陶窑,一个是霍窑:

虽然至今没有看到唐代景德镇确切的窑址和实物,但柳宗元确凿的瓷器形制和《景德镇陶器志》的记载,不能不引起我们对唐代饶州瓷器的期待。

公元1004年,在北方设置宋真宗皇帝的年号,是景德镇历史上的一件大事。《宋会姚记稿》载:“景德镇,浮梁县,饶州,江东东路,景德镇元年”。这样的小镇以皇帝年号命名,应该和景德镇的细瓷有很大关系。饶州窑也正式走上了历史舞台。朱妍《陶说》载:

宋代是一个政治环境开明、哲学思维多维、经济实力雄厚、科技创新反复的时代。得益于帝王的高端品味和开明的文官制度,宋代的艺术造诣和审美达到了顶峰。随着技术的不断改进和完善,陶瓷产品日益达到帝王将相的审美标准、品味和品类。

?在这一历史背景下,凭借景德镇优越的原料资源和自然禀赋,饶州窑在宋代达到鼎盛。类似于唐代的“假玉”,宋代称为“饶玉”,指饶州出产的玉质瓷器。“君子胜于玉”,玉代表了中国人最高的道德标准和精神追求。对玉石的推崇,让饶州窑不断追求极致的玉石质感。由于景德镇拥有当时最白最细的瓷石材料,饶州窑创造了最新的玉质瓷器:洁白细腻,轻薄如纸,雕刻精美,玉质如冰。“饶玉”是饶州窑在瓷器上对中国人道德和精神的完美诠释。我国最早的陶瓷文献,南宋姜奇《冀涛》载有:

这种产于饶州的玉质优质瓷器,在当时被列为宫廷瓷器,其重要地位与当时的定窑、越窑甚至汝窑等名窑相同。到了宋代,皇家档案馆的《宋瑶回族编食》毫无疑问地记录了这样一段史实:

?当时的饶州窑已经成为皇家的贡瓷。

?北宋著名诗人惠洪在《薛源点茶奇石》一诗中将饶州窑与汝窑相提并论。

因为它与传说中的至尊“柴窑”最为吻合,青翠如玉,明如镜,薄如纸,响如编钟,所以人们很容易将饶州窑与神秘的“柴窑”联系在一起。

?为进一步加强瓷器的监管、生产和运输,游静三年(1036)在景德镇设窑,宋神宗元丰五年(1082)设立专门机构“饶州景德镇瓷窑伯夷事务”,管理景德镇瓷器的生产、贸易、税收和朝贡。这种专门的管理机构在历史上非常罕见,可见朝廷对饶州瓷器的重视。

另一个证明北宋饶州窑瓷器呈献给朝廷的重要证据,可以在婺源《崧厦骑士谱》中记载的本文开头的故事中找到:

?还有宋仁宗的印章记载“何二失载而毁,故死为燕”。祁宗昌在景德镇担任尧城9年,负责监制朝廷所需的御船,并运送到北京。说明饶州窑在北宋早中期就已经被定为御用瓷器。

彭其子,本名李如,鄱阳黎阳(今景德镇)人。宋英宗治平二年(1065)状元,吏部高官。作为一个饶州人,彭其子对“饶玉”之美有着更切身的感受。诗中还提到了一个重要的史实,饶州瓷器在当时是稀有商品,买了就能赚。所以辖区官员通过手中的权力买瓷,而从不为利益买瓷的饶州官员凤毛麟角。

宋代诗人周逸在其著作《清波杂志》中,所产不仅有青花瓷,还有罕见的红瓷,其质量甚至超过了当时定窑的“紫鼎”。清波杂志包含:

虽然尚未发现饶州窑红瓷器的明确实物,但宋人对宋代事件的记忆是可信的。饶州窑在宋代很有名气,流传海外。日本福日寺公物目录中记载了镰仓时代(1192-1333)获得的饶州汤灯一对、汤瓶一个、碗一个。

?宋代以后,元明清一直沿用饶州窑的称谓。

?元代孔琦的《直季峥》记载了关于饶州御土窑的事:

?元代设立“浮梁瓷局”管理陶瓷生产,饶州御窑是浮梁瓷局管辖的烧贡瓷的窑。

?明代洪武时代没有专门的御窑制度,所以永乐时期没有御窑。明代御窑制度的真正发展始于宣德朝。史明石室货殖稍早:“玄宗先派中国官员张到饶州,在奉先殿做几个白瓷祭品。”

?到了明代,饶州窑在品种、质量和数量上都有了很大的进步,而其他竞品窑逐渐衰落,饶州窑一时风头正劲。

到了清代,其行政和监管制度几乎都沿袭了明朝的旧法,在专门烧制御用瓷器方面也不例外。

?《冀涛》开篇说,“过去景德镇有300多件陶器”。可见宋代瓷器业如日中天。据不完全统计,宋代景德镇有137座窑址。代表窑有杨梅亭、黄泥头、湖田、胡翔、白湖湾、石楠街、刘家湾、李小雾、银坑坞,主要分布在市区、郊区、南河、小南河,绵延近百里。

湖田窑只是宋代景德镇众多瓷窑中的一个。历代史书中很少有关于湖田窑的专门记载。冀涛有罕见的湖田窑记录:

?在冀涛,“湖田窑”是与“姚震”同时提出的。作者的意图只是列举“湖田窑”和“姚震”来说明市场的需求和偏好。得出湖田窑质量最高,因此代表景德镇窑的结论,未免牵强。此外,还有青花瓷的“姚震”。主观上,把所有的优质景德镇青花瓷都归入湖田窑是值得商榷的。据刘新元先生在《姜奇“冀涛”年代考证》中考证:“1978年,景德镇景星瓷厂发现一件巨大的窑业遗物.....当时在市内新华南路建厂,其质量优于同时期湖田窑的产品”。明代嘉靖四年《江西通志·饶州府篇》说:“瓷器,浮梁,景德镇为上,湖田城次之,马场洞次之。"

?湖田窑没有见到过任何与宋代名窑相同的历史记载,也很少有传承有序、帝王贡瓷的记载。历史上,湖田窑只是景德镇窑的一个窑,即饶州窑,从未代表过整个景德镇窑。如果按照湖田窑的思路走,难免有失偏颇。所谓名不正言不顺,没有历史依据。宋代景德镇窑只能把自己贬为一个普通民窑。

饶州窑一直是宋元明清景德镇窑的总称。饶州窑史料翔实,传承有序,脉络清晰,自古以来享有盛誉。所谓的宋代五大名窑早就没落了。作为青瓷窑系的最高代表和中心窑,饶州窑实际上是名副其实、当之无愧的宋代名窑名窑,地位堪比宋代名窑。正是由于饶州窑的卓越成就,奠定了景德镇瓷业的基础,造就了景德镇千年瓷都的辉煌。宋代饶州窑的既定名称更具有传承性、全面性和科学性,饶州窑的名称亟待纠正!回顾饶州窑的历史,让饶州窑的概念深入人心,有助于改变人们对宋代景德镇窑的严重误解,重新评价其重要的历史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