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自由发展是什么意思？
* * *宣言(以下简称“宣言”)距今已有1.5年以上的历史。面对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曲折和社会主义建设过程中的诸多问题，我们重新思考《建设社会主义社会宣言》中的社会主义核心思想具有特殊的意义。
一、《宣言》关于未来社会的核心主张
《宣言》对社会主义的定义提出了这样一个命题:“将用阶级和阶级对立代替旧的资产阶级社会的将是这样一个联合体，在这个联合体中，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全体人民自由发展的条件。”
社会主义社会的核心理念是指一个原则和命题在其整个社会主义理论体系中的核心地位，应该具有超越历史阶段的普遍性和终极价值的品格。宣言用“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来定义社会主义，深刻地表明了社会主义的本质特征，从根本上区别于一切旧社会。从一个具体特征来定义社会主义，即使这个特征很重要，也只是说明了社会主义的某一方面；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表现的是社会主义的终极价值和最高目标，而那种具体的特征只是实现这种终极价值和最高目标的一个阶段或手段。
二，马克思毕生探索的核心主题
上述命题精辟地概括了未来新时代的精神。恩格斯认为，就表达未来社会新时代的核心思想而言，没有其他合适的命题。
然而，长期以来，人们虽然把宣言读了几千遍，却没有关注或理解这一命题，甚至认为这是两位马克思主义创始人的“错误”和“失败”。事实上，这是他们毕生理论探索和实践不懈奋斗的主题。
先说马克思的少年时代。1835年8月，马克思在他的论文《青年在选择职业时的考虑》中激情地表达了他的人生理想。他首先确定了选择职业的原则，认为“在选择职业时，我们应该遵循的主要准则是人类的幸福和我们自己的完善”，“人们只有通过为同时代人的完善和他们的幸福而努力，才能达到完善。”为全人类的幸福而奋斗，是青年马克思的人生观。有人认为，一个17岁的男孩在作文里写的东西，不要太当真。当然，一个中学生的论文可能是少年情怀的偶然表达，真的不应该高估。但如果少年信守承诺，在接下来的人生旅途中，为人类的幸福奋斗一生，就应该算是他的起点；对马克思而言，它是他毕生理论探索和实践活动的起点。
1841年4月写的博士论文，是马克思对个人自由进行哲学探索的开端。与少年时代不同的是，此时的马克思是黑格尔的弟子，他对问题的讨论注入了理性的思考。他批判了德谟克利特的机械决定论，肯定了伊壁鸠鲁关于原子斜运动的观点。他认为这体现了原子对确定性直线运动的独立性，体现了原子的独立性、个性和个性的自由。马克思认为，这是“中间的自由”，是在与“其他物”和“他者”的关系中的自由。这是从社会关系出发对人类个体和人类个体自由的研究，已经包含了每个人自由发展的思想萌芽。
但是，马克思在这里对个人自由的论述仍然局限于抽象的、思辨的形式。到了《莱茵报》时期，马克思走出了这种抽象，旗帜鲜明地为被压迫工人的自由辩护，提出理想国应该是“相互教育的自由联合体”。在这个“联合体”中，“个体以整个生命为乐趣，整体以自己的信仰为乐趣”，这是一种人与人之间、人与社会之间充满和谐与快乐的状态。
“自由人联合体”概念的提出，并不是心血来潮的偶然之作，而是马克思对旧国家的批判和“自由理性的国家构想”的结果。当然，当时这个概念还不具备科学社会主义的内涵，这是马克思探索成熟时赋予它的，但这个概念本身就清楚地表明了青年马克思所追求的社会理想。马克思一开始投身于实际斗争，就已经确定了斗争的目标和理论探索的方向。这是青年马克思思想发展的一次飞跃。
在青年马克思的探索过程中,《1844经济学哲学手稿》可以说是青年马克思思想历程的总结，也是他走向成熟的起点。在此之前，马克思的批判主要指向德国封建专制制度，从这份手稿看，他主要批判资本主义社会经济形态；在此之前，马克思对每个人自由的理论探讨主要局限于政治哲学的层面。从这部手稿中，它深入到经济哲学领域，解剖了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在批判资本主义社会的异化劳动和探索扬弃异化的途径中，未来社会的本质特征首次表述为:
“共产主义是对私有财产的积极扬弃，也就是人的自我异化，所以它是通过人而对人的人性的真正占有；所以是人对自己，对社会(也就是人)的回归。这种回归是完整的，有意识的，保存了过去发展的所有财富。这个共产主义，作为完整的自然主义，等于人道主义，作为完整的人道主义，等于自然主义。是真正解决人与自然、人与人之间的矛盾，是真正解决存在与本质、对象化与自我确证、自由与必然、个人与阶级之间的斗争。是历史之谜的答案，我知道我就是这个答案。”
这是马克思第一次表述共产主义的本质特征。不同于过去各种共产主义学说，如以占有物为目的的粗糙共产主义，马克思强调废除私有制，占有物是为了人，重点是扬弃人的异化，着眼于人自身的发展。占有不是目的，而是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按照马克思的说法，这是“历史之谜的答案”。这是马克思转向费尔巴哈人本主义的重要成果，与前一阶段黑格尔解决人的自由问题的自我意识哲学相比，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后来，马克思、恩格斯清算了《德意志意识形态》(以下简称《形式》)中费尔巴哈人本主义的“痕迹”，并在他和恩格斯发现的历史唯物主义的基础上，对《巴黎手稿》提出的问题作出了科学的回答。与我们在这里讨论的问题相关的是对异化根源的回答和克服异化的方法。在《巴黎手稿》中，私有制是异化的根源，而形态学进一步揭示了异化的相关原因:强制性的和固定的分工。因此，废除私有制，发展生产力，消除这种强制的、固定的旧式分工，是克服异化，走向“每个人的自由发展”的必由之路。《形态学》生动地描述了共产主义社会“每个人的自由发展”的景象:“...在共产主义社会，任何人都没有特别的活动范围，可以在任何部门发展，社会可以调节整个生产，从而使我今天做这个，明天做那个，上午打猎，下午钓鱼，晚上搞畜牧，饭后批评成为可能，从而。
由于消除了强制性的、固定的分工，个体作为个体参与到共同体中，个体的存在摆脱了对人和物的依赖，成为一个独立的个体。博士论文说人的自由是“停留”的自由，“存在”是“形式”在这里说的。人们摆脱了旧式分工的束缚，成为一个全面自觉的自由个体。在这里，马克思不仅阐述了共产主义条件下每个人全面而自由发展的本质特征，而且根据历史唯物主义和对历史特别是资本主义的批判，具体阐述了实现这一人类理想的前提、条件和道路。可以说，这是迄今为止“每个人自由发展”的一种成熟表达。
这里还要注意的是，上述马克思关于每个人自由发展的思想，也是恩格斯自己的思想。这不仅体现在形态学是他们的共同著作，而且体现在恩格斯不同时期的著作中。比如2月1845，15，恩格斯在《埃尔菲特》的演讲中，明确表达了他和马克思在《形态学》中表达的相同观点。他指出，实现社会革命和共产主义是资本主义发展的必然结果。这场革命从一开始就应该“公正地处理社会问题，尽一切努力使现代奴隶获得与人类相称的地位”。而且，这场革命的最终目的是实现人的解放。恩格斯强调，“……我们说的是为所有人创造生活条件，使每个人都能自由地发展他的人性”。在《共产主义信条草案》中，在回答共产主义的目的是什么时，他进一步说:“以这样一种方式组织社会，使社会的每一个成员都能完全自由地发展和发挥他的全部才能和力量，并且不会危及这个社会的基本条件。”恩格斯在这里非常明确地把每个人的自由发展作为共产主义的目的和本质特征。马克思去世后，恩格斯指出“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社会主义的核心思想。
宣言中“每个人的自由发展”这一命题，是马克思恩格斯的一系列论述。宣言之后，马克思直到最后一口气也没有停止这种探索。比如《资本论》明确指出，共产主义社会是比资本主义“以每个人的全面自由发展为基本原则的更高级的社会形态”，是人类社会从“必然王国”向“自由王国”的飞跃。
第三，完全集体主义的主张
“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这一丰富命题，正确地解决了人类社会历史发展所包含的最基本的四重关系(矛盾):
第一，个人与社群的关系。在人类历史上，有不同性质的“群落”，它们在形态上是有区别的。为期一天的“虚假社区”；二、“真正的共同体”(这里的“共同体”也叫“联合体”)。参加前者的不是个人，而是班级成员。统治阶级掌管着这个共同体，但它代表的是全人类的利益，而实际上它只代表少数统治者的利益。所以，对于大多数被统治的人来说，这个“共同体”是“假的”、“假的”、“虚幻的”。因为这个共同体是一个阶级反对另一个阶级的联盟，它不仅是一个完全虚幻的共同体，而且是被统治阶级的新枷锁。马克思把共产主义社会称为“真正的共同体”，这个共同体的参与者不是阶级的成员，而是作为个体的个人。在这里，个人和群体之间的疏远和对立被消除了。一方面，个人发展是在共同体中实现的，只有通过共同体，个人才能获得和控制全面发展其才能的手段，才能拥有个人自由；另一方面，只有以个人(而不是类成员)身份参与的社团才是自由社团。个人是发展的主体和目的，社区是个人发展的形式和条件。这里既是个体的结合，也是联合的个体，两者是协调的，互为条件的。
第二，个体之间的关系是相互的主客体关系。历史上，由于个体之间利益的分裂和对立，一部分人的发展是以牺牲另一部分人的发展为代价的，出现了“全体人民反对全体人民的战争”。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在“现实共同体”中，个人之间的关系具有完全不同的性质和条件。由于阶级属性的消除和对有限生存资源的争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个性，都是发展的主体。他们的关系是平等、互动、互补、互助和合作的关系。在这里，个人发展不仅仅是建立在牺牲他人发展的基础上，还要为他人发展创造条件；别人的发展也为个人的发展创造条件，也就是为对方创造条件。
第三，每个人和每个人的关系。“大家”和“大家”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前者是“个体”，后者是“整体”；前者是“现在”，后者是“未来”。过去，“假集体”总是打着代表“全人类”和“全体人民”的旗号，鼓吹“全体人民的发展是个人发展的前提”，用一个抽象虚幻的前提掩盖了其真实意图和行动。相反，马克思强调每个人的发展是每个人发展的条件，阐明只有每个人都能自由发展，才有所有人的自由发展。这里的前提是“大家”，不是“大家”。
第四，一个国家的每个人和世界上每个人的关系。马克思指出，随着个人自身活动向世界历史活动的扩展，个人越来越受到与他们格格不入的力量的支配，并且越来越受到最终在世界市场上表现出来的不断扩大的力量的支配。在历史已经转化为世界历史的大背景下，各国人民的命运密不可分。虽然一个国家有可能首先实现每个人的自由发展，但不能说实现了每个人的自由发展。世界上可能存在以牺牲一部分人的发展来换取另一部分人的发展的人的生存状态。而且，没有全人类每个人的自由发展，即使一个国家内部实现了每个人的自由发展，也不可能巩固，不可能消除国家之间对资源和霸权的争夺。从以上四个结构来看，宣言的命题在整体上构成了彻底的集体主义命题。
第四，“每个人的自由发展”的可能性
马克思根据历史唯物主义历史观和价值观相统一的原则，论证了每个人自由发展的历史必然性及其实现的前提和条件。
历史无非是世代的轮流交替，是以生产力的发展为动力，以个人的发展为内容，从低级社会走向高级社会的过程。因此，个人发展的不同程度标志着历史进程的阶段。在1857-1858的经济学手稿中，马克思写道:“人类(最初是完全自然的)的依赖是最初的社会形态。在这种形式下，人类的生产能力只是在一个狭窄的范围内，在一个孤立的地方发展。人的独立建立在对事物的依赖上，是第二大形式。在这种形式下，形成了一个普遍的社会物质变换、综合关系、多种需要、综合能力的系统。第三阶段是以个人的全面发展及其共同的社会生产能力成为其社会财富为基础的自由人格。第二阶段为第三阶段创造条件。因此，宗法的、古老的(和封建的)国家是随着商业、奢侈品、货币和交换价值的发展而衰落的，而现代社会是与这些东西同时发展的。”这段话清楚地揭示了个人发展的三个主要历史阶段。
历史发展最终是由生产力发展决定的。马克思指出，人类一切历史的第一个前提无疑是活生生的个人的存在，“个人如何表达他们的生活就是他们是什么。”因此，它们是什么样的与它们的生产是一致的——既与它们生产什么一致，也与它们如何生产一致。所以，个人是什么样的，取决于其生产的物质条件。“在《形态学》、《宣言》、《资本论》(及其准备好的经济学手稿)以及后来恩格斯根据马克思的意愿写成的《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中，两位作者对生产力发展不同阶段的个人的发展状态作了具体的分析。
资本主义条件下的个人自由不仅是以牺牲自己丰富的人格为代价的，也是以牺牲大多数人的自由发展为代价的。这种现象当然不是资本主义独有的。由于生产力低下或发展不足，一部分人(少数人)的自由发展和个性的相对高度发展，可以说是以牺牲多数人的自由发展为代价，为所有阶级和社会所共有。
马克思在批判资本主义中发现，生产力的发展和物质财富的膨胀是一种必然的历史趋势，这一天必然会在历史发展中出现。无限丰富的物质财富可以满足全社会每个人的需求，过去支配人们以追求财富为唯一目的已经成为多余。人与人之间对生物资源的控制和支配的竞争也因为没有必要而结束。这时，人们会把目标转向对自身的发展。
马克思是从本体论的角度来论述个人自由的，也就是说，他的着眼点是“自由的个人”，即“具有个性的个人”和“现实的个人”。这是马克思的自由观高于一切自由观的关键点。自由的个体是全面发展的个体。人类历史发展第三阶段的“有个性的个人”是全面自由发展相统一的个人。马克思指出，个人的全面发展不是自然的产物，而是历史的产物。“要使这种人格成为可能，能力的发展必须达到一定的程度和全面性，这是建立在以交换价值为基础的生产之上的。这种生产不仅产生了个人与自己和他人之间的普遍异化，而且产生了个人关系和个人能力的普遍性和综合性。”在人类发展的早期，单个人似乎更全面，因为他还没有创造出自己丰富的关系，还没有使这种关系成为独立于自己的社会力量和社会关系。这是一种自然原始的丰富性和全面性。错过这种原始的丰富是可笑的。个人关系和个人能力的普遍性和全面性，是建立在以交换价值为基础的生产力发展的基础上的。毫无疑问，商品交换的普遍性导致个人交往的普遍性；现代科学技术的现代生产力的注入，为个人能力的全面发展提供了现实可能(以下是对此问题的分析)。因此，历史发展的第二阶段为第三阶段创造了条件。
个人自由发展能力的全面性与个人能拥有的自由时间有关。马克思说:“时间实际上是人的能动的存在。它不仅是人类生命的尺度，也是人类发展的空间。”自由时间是个人全面发展的必要条件。当人们还在为一日三餐奔波，还被困在主人设置的职业牢笼里的时候；当人没有空闲时间或空闲时间很少时，就缺乏发展空间，个体的存在只能是片面的。马克思进一步说:“自由时间——无论是闲暇时间还是更高层次活动的时间——自然地把占有它的人变成了另一个主体”。所有的空闲时间都是自由发展的时间。有没有空闲时间以及空闲时间的多少决定了个人是否有发展空间以及发展空间的大小。有了充足的自由时间，片面的人就可以成为另一个主体——全面发展的人。从人类历史的发展来看，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劳动生产率的提高，人们谋生所需的劳动时间也会减少。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和劳动生产率的不断提高，这种缩短劳动时间的趋势还在继续。现代科技革命的发展趋势，特别是信息技术和生产自动化技术的发展，为每个人能力的全面发展提供了可预见的前景。也许有一天，人们只要坐在家里按下键盘，就可以从事任何生产，完成任何产品的生产过程。从原材料到产品，从产品到人们的消费品，都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从此，人们只要花一点时间工作，就能完全满足自己的需求，从而增加了闲暇时间，每个人自由全面发展是完全可能的。